第一卷:少年惊世 第五十八章:晚宴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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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吴震惊之余也知晓此子确有过人之处,当下笑道:“他们都叫我老吴,你小子有两把刷子,这一层楼的秘籍都是凡夫俗子能懂能学的垃圾,改天你要是有时间,老头子我带你去二楼耍耍,那里才是真正的武学圣地,咋样?”

何骏晨欢喜道:“好,谢谢吴大叔。”

老吴只觉眼前这个少年格外讨喜,笑道:“没事,你先回去吧,这些书我来收拾就行了,我听说庄主是专门为你设宴是吧?快去罢。”

“嗯,那我走了。”何骏晨挥了挥手,一路小跑离开了“戢武阁“。

皇甫靖天数日来皆忙于会务,今天终于有空可庆祝一番,为庆祝?如何庆祝?

据说是为了能收一个像何骏晨这样难得的门下,而决定上下共宴一番。

既是为此庆祝,这顿饭固然缺不了皇甫靖天的几个得力干将。

故今日此宴,座上的除有皇甫靖天、秦尘、林逸峰,还有……

不知是因无心巧合,仰是刻意安排,温剑卿竟然被命在席中敬茶,而且是敬给在座每一位呢!

敬茶给秦尘,温剑卿也还可以接受。

敬茶给林逸峰这块死木头,温剑卿虽老大不愿,也忍受过来。

最后他要敬上清茶的人,真是触目惊心,竟是……

何骏晨!

啊!啊!啊!啊!啊!

何骏晨正坐于皇甫靖天邻座,他也知道,温剑卿快要向他敬茶了,他很局促不安。

何骏晨怒视着蔺千刑,后者摇了摇头,表示此事与他无关。

那么事情就很清楚了,这应是皇甫靖天的主意。

若非被逼成为皇甫靖天部下,任是逃至天涯海角也逃不掉的话,他即使和温剑卿一起流浪江湖,也总较目前处境为佳。

终于弄到如今这番局面,他摇身一变而成新贵,他却为势所逼而成奴仆。

他衣服光鲜,他却粗布麻布,他仪容整洁,他却蓬头垢面;他身矜肉贵,他却贱!

很贱很贱!

温剑卿虽才十七岁,但已自觉贱如一堆烂泥。他缓缓的为何骏晨奉上清茶,手儿举至半途却有点儿颤抖,一颗小心儿又羞又愧,又是自惭形秽,不知道这个小而无依的身躯能否有力承受得起?

他何以不羞?何以不愧?

不是吗?

我是仆?他贵?我贱?

温剑卿势难料到,自己还未成为“天下第一剑”就先成了天下第一“贱”。

同一个读音,其意义却是云泥之别。

明知道这杯茶纵使敬上,何骏晨也是喝不下去的,然而还是被逼要敬!

温剑卿的大眼睛在此紧张一刻,忽而濡湿起来,盈盈泪水就在眼眶内不住打滚。他拼命强忍着,不让泪水夺眶而出……

嘿,他今日虽尽管为奴为仆,他日亦必会飞黄腾达,称霸武林,绝不泪人前!

他终于把泪制止,可是顾得眼泪,却忘了自己那只颤抖的手,一不小心,小手一滑,“骨”的一声,这杯清茶便跌到几上,洒了一桌茶水……

洒了一桌“惊心”!

意外地,一颗水珠飞溅到皇甫靖天面上。

看着这颗水珠,秦尘暗叫不妙,林逸峰眉头略皱,站于皇甫靖天身后的蔺千刑笑面一沉,守在四周的门下齐齐一惊,何骏晨则……

从来没有人敢把水珠溅到他脸上,故从来没有人敢想象会有何后果!

然而大家此际全都看见了,只见这颗水珠迅速蒸发,不知是因为皇甫靖天的深厚功力,还是因为他的怒?

皇甫靖天脸泛一抹铁青,刚欲启唇吐出一个可怕的字……

斩……

何骏晨已于瞬间瞥见他的嘴形,皇甫靖天言出如山,他绝不能让其此字出口,他绝不能让小温剑卿从此身首异处,惨淡收场,眼前只得一个解救办法……

他倏地强忍膝盖之伤,闪电般重重跪到皇甫靖天眼前。

他这一跪,正好跪在了茶杯的碎渣上,创口当场迸出大蓬鲜血,他逼于俯首哀求道:“庄主,温剑卿年纪实在太少,手力不继,请庄主千万包涵!”

温剑卿早已吓得魂不附体,不知所措,此际乍见何骏晨如此,心头不禁一阵绞痛,私下暗想:“何骏晨啊!你不为强权而跪,如今怎么反为我温剑卿而如此卑躬曲膝了?我温剑卿早已低贱至此,实在犯不着要你如此委屈!此番恩情,我温剑卿怎有资格可承受得起?”

皇甫靖天亦见何骏晨下跪,先是一怔,随即残酷地笑了笑,讥讽道:“晨儿,你犯得着为一个低贱的杂役下跪吗?”

何骏晨有求于他,一时间无辞以对,只是大汗淋淋,因为在场诸人看到他所跪之处,正给他膝盖的创口染满了血。

好红的血,好重情的一颗赤子心!

皇甫靖天当然也瞧见了他默视这斑斑血渍,凝神半晌,终于续道:“好!既然晨儿如此卑躬曲膝相求,老夫若再动怒便实太不近人情了,今日此事就此作罢,不过……”

他说着转脸瞪着温剑卿,厉声告诫:“温剑卿,若然下次再犯,老夫就要你的命,知道没有?”

皇甫靖天的目的达到了,任凭何骏晨如何桀骜不驯他始终有办法将其牵制。

温剑卿一直给吓得呆呆站着,此时恍如拾回三魂七魄,这才懂得跪下,连连像狗般点头,简直如五体投地,竭力嚷道:“奴才知罪!奴才知罪……”他嚷得如此努力,努力得出血,由他牙齿渗出的鲜血!

然而童稚的嗓子,发出奴才才会发生的哀求,令人听来不由得有点滑稽的感觉,滑稽得近乎可怜。

但谁怜稚子?其门下瞧见温剑卿像狗般点头乞怜,尽皆哄堂大笑起来。

只有温剑卿有苦自知,他像狗般点头,非因怕死,而是不想何骏晨此番心意白费,不想他的血白流……

可是,在何骏晨跪得淌血的同时,温剑卿小小的心又何尝不在滴血?

何骏晨既能为他如此牺牲尊严,他为何不能反过来成全他像狗般苟活下去?

他就跪在何骏晨身畔,看着他那殷红的血,温剑卿但觉一股热血往心头疾冲,他忽然向何骏晨重重叩了一个响头,真心的说了一句:“骏晨,我温家父子尝遍亲疏白眼,有亲等如无亲,我温剑卿……今生遇上你……真好,也不枉娘亲……把我生下来……”一语至此竟尔热泪盈眶,他终也按捺不住,哭了出来。

“剑卿……”何骏晨没有多话,他只是回望温剑卿,看着他这个样子,一颗心痛如刀割。

他双目隐泛一片泪光,到了此刻,双方都明白,一切情情义义也不用多说下去了。

不错!只要友情不变,哪管身份地位悬殊,两个孩子要能够一起活在天下会,友情便会一直延续下去。

在场众人,除了秦尘对此情景不忍卒睹,别过脸外,还有一个林逸峰……

只见他定定的注视着何骏晨膝下的血,黑得发亮的眼珠闪过一丝异样光芒,他似乎对何骏晨的血感到好奇。

这些血是否也像那颗赤子之心一般炽热?

他大抵也希望在他短暂今生,也能像温剑卿一样……

遇上一个能为自己滴血的朋友吧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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