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二十六话(2 / 2)
“儿臣早就是逆子了,就算父王废掉儿臣,儿臣也绝无怨言。”祁祜道。
祁祯樾冷眼看他。“既然如此。那就按照军法来吧。回东宫等着吧。”
“恭送父王......”
上步辇,祁祯樾一步不回首。虽他担忧祁祜身子。
“皇上,太子殿下是有些任性。但方将军也没了啊。”禾公公立在一旁道。祁祯樾听此话不对,便问:“禾子,你......是觉得朕不想饶他?”
“恕咱家直言。皇上方才伸手,是要罚殿下吧?”禾公公问。
祁祯樾怔住。后道:“朕,只是想抱一下自己的孩子。他销铄了不少,不是想打他......”
“咱家......请皇上恕罪——————”禾公公吓得冷汗直流。
“罢了。”祁祯樾摁眼角。
旁人不懂,他也不说了。
向来如此。
“那边……是玉仙宫么?”祁祯樾问。
禾公公道:“回皇上话,是玉仙宫没错。”
“怎么门前这般冷落?”
“鹿才人不常出来,也用不着那么大的排场。人变去寻别的差事了吧。”禾公公道。
祁祯樾一直看着玉仙宫门。
“皇上,要进去么?”
“不。”祁祯樾道。
禾公公垂头,隐去眼中讥讽。
“……左丘琅烨未经旨意,带兵征梁,处死战俘,罪加一等,降为五品禁军长,交上兵权,无旨不可出征。按军法处,即可行刑。钦以报之————”风离胥念完,冲左丘琅烨得意道:“左丘大人,接旨吧。”
左丘琅烨咬牙接旨:“你能把字都念下来,也是不容易。”
“我再不容易,也没你不容易。毕竟,要挨罚的可是你呢。”风离胥看他真是厉害,临了了还能跟他吵架。
横竖都得受罪,左丘琅烨还能嘴上让人占便宜。“我是不容易极了,要死了,还得听狗吠。”
“你……随你说罢。”风离胥嘲讽一笑,“我请皇上给大人派了个执官。正是淳王殿下呢……”
左丘琅烨气不打一处来,他起身骂道:“你这混账跟孩子过不去作甚?!你让他如何接受?!”
“这世间也只有你们会把淳王这个……二十好几的巨娃娃当孩子了。呵呵呵……”风离胥讽道。左丘琅烨道:“我们不但把他当孩子,还把你当渣子呢。”
“少废话。带走……”
“相公……”周允膳哭着追出来。“他们要如何对你……相公……”
“允儿……”左丘琅烨迫着自己冷静下来,“允儿,你家相公不会死的。我做了此生最不后悔的事。你在家摁住孩子们,别让他们看爹爹落魄。”
周允膳哭着追出门,被赶来的粤芙蕖摁住。
无不透风的墙,京城因左丘琅烨触犯军法一事众说纷纭,沸沸扬扬。
“唔……”祁盏强撑着起床,只觉天旋地转。
蝶月在旁道:“殿下。有何吩咐?”
“蝶月,你的伤好了么?”
“还未愈。却不痛了。”蝶月道。祁盏问:“能把我扶到刑场么?我得去看看琅烨哥哥……”
“殿下……”
“我得看着,他们若要伤及我琅烨哥哥性命,我得拦着……”祁盏撑着身子起身上妆。蝶月道:“殿下,听闻执官是……淳王殿下……”
“呼……”气血翻涌,祁盏险些呕出。“什么?”
她想杀人。
“虚牙不可以……”祁盏让蝶月给之梳好发。“将军呢?我要见他……”
“将军赴刑场去了……”
“我也去!”祁盏斩钉截铁。纵使身上再痛,她也不能在此待着。
风离胥下马后,只见刑场竟已围满了人。
“呵呵。这人还真多啊。”风离胥笑道。张河在旁跟着笑道:“这等天大笑话不看,更待何时呢?哈哈哈……”
竹庆道:“就是这个一棠,没劲的很。非得去泡什么泉。左二都来了。”左冷吟淡淡道:“他本就跟我们不一样。”
“将军。”
忽有人身后唤风离胥。
风离胥回首,“夏侯公子。你来得真早……”
“将军借一步说话。”璟谰眼中含怒,就要杀人了。风离胥点头,“好啊。”
两人立在马车后,璟谰怒问:“不是说好不会伤及他们任何人的性命么?!为何将军出尔反尔?!”
“……急什么。”风离胥慢条斯理道:“这件事不是我做的。”
“将军可知为何太子殿下会执意派兵支援么?因有人发现,战地地图被人掉包了!将军,谁有军机处的名牌能随意出入,谁又能神不知鬼不觉掉包地图?”璟谰咬紧后槽牙,看了眼一棠。“同为习武练轻功之人,我看得出功夫深浅。”
“噗嗤。”风离胥一笑,“你没有证据的。不过,真不是俺做的。而且……夏侯公子,你得知道,是你求我,而不是我求你。同我说话你得清楚自己什么身份。”风离胥刚要走,“哦,我貌似只答应了你不伤及太子性命……嗯……当然,我是个小人,最爱出尔反尔。哈哈哈……”
爽笑了几声,风离胥只留璟谰独自喘不过气。
待祁盏匆忙到时,祁元已坐在位子上,身着红官服,目光坚毅。
他稚气不见,淡定无波。
本以为祁元怒吼不干,却见他目光坚毅,抬手开卷轴念罪状。
“蝶月,快......苒筠姐姐,快......”祁盏被扶着,浑身无力,她攥拳,断了几根指甲。
“......依军法,其罪可斩。”祁元念至此处,心头灼烧。“念及兢兢业业,平章王之乱立战功,功过相消。遂,罚棍四十,穿刑以表惩戒......钦以报之。”祁元念完,不敢去看左丘琅烨。
左丘琅烨散发着亵衣,看祁元,轻声念道:“虚牙,你念的特好,别怕......”
“左丘大人笑了......”许苒筠扶着祁盏看得真切,祁盏未戴帷帽,她浑身颤抖,站不稳脚跟。
祁元闭眼:“行刑——————”
“蝶月——————”祁盏拉着蝶月道:“你且看着,千万别让他们多打——————”
“是,殿下......”
祁盏一眼看到璟谰,他正垂头与宗、苍立在前面。
左丘琅烨铁骨铮铮,一声不吭。
棍棒到肉,一声声打在人心头,在场皆不忍去看。
祁元强忍着泪。
张河对风离胥道:“本来安排淳王行刑,是想看他罢手不干的好戏,没想到啊,淳王竟做得了。”
“哼。”竹庆道:“什么真心,什么情谊,在仕途权势面前都是纸糊的。不经风吹就倒了。淳王为了区区一个三品得罪皇上吧。”左冷吟小声接话:“他只是不让被人看笑话。比如我们......”
“左二,你今儿怎么那么多废话。”竹庆骂道。
风离胥含笑看着台上。方玄剑死了,左丘琅烨受罚,几乎是废了祁祜的左膀右臂,祁祜还拿什么赢他。
“止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”祁元高喊。
左丘琅烨挨完打了,血汗湿了亵衣。
他昏昏沉沉被人拉起来,他站不稳就架着他站稳。
祁元强忍颤抖。
行刑人拿起烧红的刀子,两下刺穿了左丘琅烨的脚踝。
在场众人捂眼,心惊肉跳。
祁盏瞪着眼,泪不由簌簌下落。
母后,母后......她好想躲在母后怀中。
母后,你教教儿臣,当年是怎么看着外祖父被斩首的......
左丘琅烨大口喘息,疼得泪跟汗落。
祁苍道:“我得上去扶着他——————”
“我也去——————”宗南初道。
璟谰指着台上,“虚牙下来了——————”
众人呆住。
祁元踱步到左丘琅烨身边,一把扶住他。后高声道:“今,本王为行刑,乃敬国,敬法,敬天;然左丘大人为本王兄长,本王于情,不敬兄长;于理,左丘大人忠肝义胆,犯死营救方将军,带忠骨回乡,不该如此。”
他扶着左丘琅烨,左丘琅烨痛哭。
不在肤痛。
祁苍不顾一切,冲上去扶住了左丘琅烨。血淋漓,泪沾襟,非骨肉手足,最是断肠心。
祁元跪下,给左丘琅烨磕头谢罪。
“请哥哥原谅本王——————”
“虚牙......”左丘琅烨无力道,“快起来......”
台下张河哼道:“这又唱得是哪出啊?怪丢人的。”
“是啊。”竹庆附和,“哪里有一个王爷给官跪的......”
话音一落,只见身周百姓皆拭泪抽泣。
“太子殿下到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”
众人出乎意料。
祁祜面色苍白,被公孙不冥扶着下车。步步走向行刑台。
“哥哥......”祁盏也站不住,许苒筠扶好她。“若瓷,太子殿下看起来也病了......”
祁盏只一看,看到哥哥坚定的面容,就安了心。方才的害怕惘然顿时烟消云散。
祁祜一句话不言,上去背起了左丘琅烨。
“止安......”左丘琅烨快要昏厥。
百姓不言。皆跪下,拜储君之重情重义。
风离胥才不跪。
“??曜灵......”他看到了祁盏。
待祁祜带走了左丘琅烨,众人才纷纷起身拭泪相谈。
“曜灵——————”风离胥拨开人,走到祁盏身边,“你来了怎么不说一声?不是身子不爽么?”
“放手。”祁盏甩开他,“蝶月,备车送本宫进宫。”
“曜灵,你这身子不适进宫,得回去歇着——————”风离胥扳正她的身子。那个质子也在,他不能让两人遇上。
“放手,将军放手——————”祁盏挣扎。
「啪」
不知从何处来的一枚鸡蛋砸中了风离胥的面门。
“......”他气极。
张河高声怒斥:“谁啊?他娘的不要命了——————”
四周百姓敢怒不敢言,皆不爽他虐待公主,正在借此人多,不少人混进去朝风离胥扔烂菜。
“别砸了——————”竹、左挡在风离胥身前。
祁盏趁乱离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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