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九话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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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管这些了————老何是我朋友,他不会苛刻我的。”公孙不冥坚定道。

眼看宵禁,洛酒儿急得直在宫中跺脚。“本宫可真是没法子了......”

“皇上真的如此狠心。”丽妃凄凄一笑。洛酒儿道:“实在不成了,去把若瓷叫来吧。”

“她来了就成了?止安可是皇上最宠爱的————”丽妃欲泣。想起自己的爱子还在受苦,不禁喘不上气。

洛酒儿神色沉着:“她也像皇后娘娘啊。”

月牙高悬,祁盏把梓粟哄睡了。

“殿下不好了————”穗儿慌张进来。祁盏伸手抚上梓粟的额。“什么事这么慌张?出去说。”

穗儿拉着祁盏把祜、元受罚之事细细同祁盏讲了。

听罢,祁盏慌张失色:“父王这是真的不要我们这帮孩子了?”

“现下是先让皇上消气,都跪了整整一日了,太子殿下和淳王殿下身体再好也吃不消啊。”穗儿着急道。

祁盏起身命蝶月拿上外袍,“通行牌————”

“.......殿下,没有通行牌。”蝶月低声道。“老爷......走了。”

这下才让祁盏光然大悟。

“穗儿,贵妃娘娘就没送通行牌来么?”蝶月问。穗儿摇头,“真的没有呐!之前殿下也没要过啊。”

“殿下,奴婢这就是宫里要。且等一等————”蝶月刚欲出门,被祁盏一把扯住。

祁盏面色冷峻。“本宫,去找将军要。”

穿林阁中,风离胥抃笑,“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。祁祜真以为自己在朝中无人撼动了?有他那个蠢弟弟,他这辈子都别想顺顺利利登基。”他一得知此消息,别提多兴奋了。

一棠在一旁若有所思。“阿胥,你若是有这种弟弟,你会不会管他?”

“我会在他还不会学话时就是掐死他。这世间也就祁祜这种傻子会弄出此等羁绊。”风离胥饮了一口茶。“信不信,祁元早晚有一日会让他措手不及。”

“将军。”门外下人通报。“公主殿下来了。”

“!!”风离胥险些把茶惊洒了。

一棠起身,“我出去了。”

风离胥凝神,坐下。

祁盏推门进来,就看他一幅悠闲模样在吃茶。

“将军。”

“曜灵你这个时候来,所为何事?”风离胥不去看她。祁盏心一横道:“本宫前来求求将军,可否把通行牌借一借?”

风离胥放下茶盏。“这么夜了,曜灵进宫所谓何事?”

“将军想来也听闻了吧,哥哥和虚牙如今正受罚,本宫不能坐视不管的。本宫必须进宫。”祁盏声带颤抖。风离胥冷哼一声,“上次你求俺,还是在牢里为了那个质子。”

“将军是觉得本宫没跪?好,本宫给将军跪下。”祁盏说跪就跪,腰板直挺。

“你去了又能如何?皇上会为了你而对太子淳王既往不咎?”风离胥问。祁盏心中已然厌烦,她本想说句“你爱给不给”,但想起祁祜还在受罚,怎么也得把通行牌要来。她已无空隙去千藩王府找祁苍了。

伸手扯着风离胥的手指,祁盏泪眼汪汪。“也求求将军……帮帮本宫吧。你让本宫做什么都行……只是,要等回来行么?”

捏住祁盏下巴,风离胥起身俯视她:“你当我是个图你身子的混账登徒子?”

“我当你是个不会坐视不管的正人君子。”祁盏一字一句。心中呸了一声。

风离胥早已雀跃,“你……你不是一直当我是卑鄙小人……”

“但那日,你说不会强迫本宫,就真的没强迫过本宫。”祁盏落泪。“求求将军……”

拇指把祁盏的泪拭掉,风离胥把她拉起来。“走吧。我跟你进宫。”他不敢再多话,怕嘴角笑意忍不住。

“多谢将军……”祁盏浑身松懈。

待两人进宫,何行萧出面跟上。“天黑路不好走,臣送公主殿下。”

“何总管定是担心哥哥吧?”祁盏跟上他的步子道。何行萧道:“臣是想看看皇上到底能荒唐成什么样。”风离胥接话:“这些话还是私下里说说吧。”

何行萧没接风离胥话。他心中对此人早就深恶痛绝,他陷害公孙不冥受奇耻大辱,如今还得意洋洋跟在公主身边嘘寒问暖。就是因没有证据。

他才这般嚣张。

公孙不冥给祁祜倒了茶,“你到底进一些。”祁祜揽着祁元胳膊:“给虚牙先喝……”

“哥哥……”祁元唇色都发白了,公孙不冥连忙喂了他水。

璟谰望着风,转身回来:“有人来了……”

“殿下还没喝水……”

璟谰拉着公孙不冥就走,“不冥,来不及了……快走……”

公孙不冥焦急看了两眼祁祜,祁祜点头似是叫他安心。

“哥哥———虚牙———”祁盏见到人更是要落泪,风离胥连忙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人儿。

祁祜声干,“谁让你来的?!风离胥你这卑鄙无耻之徒,你把她弄来作甚?!”

“天地良心,是她自己要来的。”风离胥佯装云淡风轻。

祁元见到祁盏竟哭了,“姐……今日父王打我了……”

“什么?!”祁盏伸手抚上他的脸,“姐姐这就替你求情……”

“若瓷!你别去,咱们邵家血脉有骨气,不能因此去求鹿姝也!”祁祜道。祁盏不管不顾,“只要能让你们免于受罚,让我求谁都行!”她倔强不回头,风离胥望着她的背影发愣。

祁盏拭干净泪,谁也没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狠戾。她让禾公公进去通报。

禾公公没一会儿出来道:“皇上让殿下回去。今日谁也不再见。”

“父王若不见儿臣那就当儿臣死了吧!把儿臣从祖谱上划掉吧!”祁盏高喊,禾公公去拦。“明日儿臣就入邵家祖坟,此生再也不见父王!”

后面几人皆屏息。

「哗啦———」

寿安宫的门开了。祁祯樾立于门口,平视祁盏。“你想作甚?来求情的话,朕今日听够了。你今晚前来,本就不对。”

祁盏「噗通」一声跪下。“儿臣是不对,儿臣当初就不该看着父王一错再错下去!”

“什么??”

“那日哥哥在宴上驳了父王面子,的确是不可容忍,哥哥说父王虚情假意,儿臣请父王相信,那是他冲昏了头脑,说的浑话。父王明明比谁都爱母后,为何要如此折磨母后的孩子?这般与哥哥置气,母后看到了定心疼呐……”祁盏平日不搬出邵韵宅,搬出就要势在必得。

祁祯樾目光闪烁。

后面风离胥不禁走近了一步,被何行萧扯住。

祁盏伸手握祁祯樾的手,“父王如今不就是在恨哥哥不懂君心,故而什么都要向着鹿娘子,哪怕孰是孰非一目了然……儿臣并不是要逼着父王处罚鹿娘子,而是不想再让父王跟子女离了心呐!哥哥是母后的亲生血脉,虚牙是母后疼爱了一场的儿子,您这般岂不是悖了多年情深?”祁盏句句诛心,她眼看着祁祯樾唇瓣颤抖。

“你母后,走的时候也是恨朕啊。如今她泉下是否有知,却连个梦都不曾托给朕。朕就算如此,也无可奈何……”祁祯樾不讲其他了,这是他多年来憋在心头的话。祁盏看他丝毫不动摇,到底是油盐不进。

此时洛酒儿带着丽妃刚好赶到。两人跪下,都要向祜、元二人求情。这下祁祜心中更加不是滋味。

祁祯樾道:“朕罚他们你们如此小题大做,难道他们就罚不得?”

祁盏道:“不是他们罚不得,而是他们并无大错,是父王把自己的心推入了囹圄之中啊!父王方才说母后走时候还在记恨您……那父王,您可知,这句‘情填川海月高悬,此生空留古来全’……”

祁祯樾一把抓住祁盏的手:“这是朕当年写给你母后的!”邵韵宅当年把两人的书信字画都烧干净了,一副大彻大悟的多情自古空余恨,好梦由来最易醒。

含泪点头,祁盏颤抖道:“父王既能想起,可知后半句?”

“后半句......”祁祯樾自己的声都不自觉发颤。“后半句朕没写......”他没写后半句,若是有后半句,那只能是邵韵宅写的。

“但是母后写了啊......‘匪石非是无心物,巫山无汕天河度’。父王,母后就算烧毁了所有诗文儿臣仍然能背下,这是母后念了无数遍的心呐!”祁盏垂泪。“她就怕父王被情爱羁绊,真为了她负了天下当了昏君,背万人唾骂,她说她一人背负就够了......”

此番话不单是祁祯樾痛心疾首,在场的无不动容。邵韵宅此生泼辣嚣张,对情爱却是压抑深沉,坚定果敢。

风离胥听罢,不禁激荡,心中不知为何竟沸了起来。看着祁盏的目光多了几分欣赏,明明是个胆小柔弱的女子,遇事却能勇敢沉着,不输豪杰风范。

祁元当即落泪。洛酒儿与丽妃更是泣不成声。

祁祯樾握住祁盏的手,紧闭双目,仰天长痛。“你母后......真的是这么写的?”他又痛又喜。

“父王......”祁盏抽泣着点头。

当然是假的。

她当场编的。

祁祯樾怎么一沾上邵韵宅之事就这么好骗。

祁盏心中冷笑了数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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