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非草木 因果连接。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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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蝶谷时,已有公仪山庄的弟子入山等候。

池生将魔核重新渡回诛邪剑中,任由弟子们依照他们家主的指令,将剑与林飞弦的尸体齐齐带走。

林飞弦安安静静地闭目躺息,似乎也知道自己会面临何种命运。他向来无畏,清冷长睫覆在眼上,就连离去都从容不迫,优雅如照水池荷。

池生慢慢蹲下身,狎昵地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,微笑道:“飞弦,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。很快……”

弟子走后,池生落下封山法阵。既然外界人人称道此处是魔头驻扎之地、魔兵万千,那他就让此处成为无人可随意进出的禁地。

以飞花瑟为阵眼,《飞花弄弦》为破阵曲,除了他与林飞弦无人可破此阵。

有此之因,未来他与林飞弦自会相见。

池生回到古树之下,提着两坛梨花白,独自对着树影举坛。等一坛酒见底后,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正事,将另外一坛连同飞花瑟埋到了树下。

做完这一切后,他突然觉得前所未有地舒适轻松,就直接仰躺在树下,听着清脆鸟鸣、流水潺潺、山岚微风,醉人的甜涌上来,仿佛织成了一场美丽的幻梦。

池生渐渐睡去。

-

淫雨霏霏,连月不开。青翠色山岚被沁湿润成一大片水墨。

一颗圆润的小鸭脑袋从被打湿掉落到地的芭蕉叶中探出来,懵懂的黑眼珠前看看后看看,就被几滴雨水噼里啪啦地打了回去。

它看起来又小又无助,费力地缩成一团,表面的细鸭毛被浇透打成了绺。

就听有哒哒的脚步声夹杂在雨声中渐进,靴子踩在水泊中,溅起清脆的水花。

池生还能听到不远处有断断续续的喊声,扯着嗓子几近绝望:“两位小祖宗哎!别走太远了,这妖山的雨连绵诡异得很,家主可不准你们乱跑……”

就听一声轻快的少年音响起:“知道了知道了,哎呀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!烦不烦呀!飞弦快点!再往里走或许就能找到那个传说中的山谷了!”

“嗯。”另一个少年低低以鼻音回之,“……等等。”

池生眼前蓦然一亮,一双手掀开了它身上的芭蕉叶。

抬起头,就与眼前的撑着油纸伞的素衣少年对上了眼睛。

“叶临澜,过来看看,这有只小妖。”粉雕玉琢的少年转头回看了他同伴一眼,语调平稳。

叶临澜也在伞下伸出脖子瞧了一眼,嗤道:“此处是妖山,有小妖精再正常不过了。这小鸭子看起来灵气甚微,抓它回去也没功赏,飞弦,走吧……飞弦?别看了别看了……”

池生仍与眼前的少年对视看着。他眼眸浓黑如墨,带着超脱这个年龄的沉稳老成。下一秒,少年却忽地破防般弯起嘴角笑了一下,填在颧骨上的那颗小痣被微微抬高。他一手撑伞,一手捞起芭蕉叶下的可怜兮兮的小鸭子,贴到自己胸前的衣襟上。

短短数息时间,又仿佛漫长似数十载,池生耳膜嗡嗡震动作响,全然是少年贴近心口的鲜活有力的心跳声。

在他伸出手的那一刻,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。

从芭蕉叶中救下到放置于避雨处,不过几息之瞬。不过此时的池生并不是曾经那个头脑不灵光的笨鸭子了,他知道自己这次不会再认错,不会再遗忘。

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,其中叶临澜揶揄似的推攘了一把林飞弦的肩膀:“就这样走了?我以为你会把这小东西带回山庄呢。”

“家主有令,不可随意带外人回山庄。”林飞弦淡淡摇了摇头,似乎侧过头又看了一眼池生,“若有机会,日后还会相见的。”

两个少年的身影渐渐隐没在雨幕中。此时的林飞弦并不知道,十几年后,已经成为一介仙门上尊的他,会在某日再回到这座妖山,并遇到一个初入人世刚化为人形的少年。

虽然那时他已经记不得自己儿时救下的那只小妖精了,但那只为报恩而出山的鸭子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,致力于成为他的弟子,一生沦陷。

聚散分合,皆为前定。

池生看着自己身上延伸出的红线另一端,自然生长而出,一端犹如千万散光的红蝶翩飞而去,顺着红光,眼前画面徒然转到公仪山庄之中。池生立于树梢端,自上而下见一个小孩独自在后院舞剑,背影单薄,剑招走势还略显青涩。那是比在妖山中相见时还要年少一些的林飞弦。那一刻,春风吹拂山峦与松海,满院的桃花似乎霎时绽放。

池生有些复杂又难以言说的情绪,仿佛是一团软乎乎的棉花撞进了心里,让人忍不住弯起眼睛笑了一下,笑过后发现眼眶竟有湿润。他想立刻出现在这小东西面前,却发现身体根本无法移动丝毫。原因是原本连接他们的红线此时是消失的透明状态——在因果中,这个时候池生本不会出现在这里。

他只好先静观远视。

恰好正在此时,池生发现一个误入此景的“不速之客”,林飞弦的剑招不得不蓦然停断,一只竹蜻蜓在他头顶泄了气,“啪嗒”一声掉到了脚边。

院落的拱门后就仿佛顿时炸开了锅,七嘴八舌的喧闹笑声沸腾起来:“呜哩哇啦笑哈哈,放屁拉撒傻到家,拍手跺脚吹喇叭,送只蜻蜓给哑巴!”
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
似乎是那些顽童们自编自创出来、毫无逻辑意义只为逗乐的打油诗。主人公林飞弦只是直直地站在原地,脸色看不出喜怒,只是很疏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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