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封千里 雪杀。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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迈入渡劫不仅需要强大的修为为支柱,亦要有一瞬的顿悟开窍,方能连接开通连接天界之梯。

天界则会降下考验,判定此人是否有资格进入天界,超脱世俗轮回,便是修仙人人人向往的“飞升”。

劫雷之下,渡劫之人能顺利抵御已是万分不易。

更不要说在此逗留的其他人!

阮风落毫不迟疑,展开“浮荷万里”功法,转头带领阮家弟子,化为一缕枯墨,不见了影。

众多前来看戏的修界弟子万没想到会有如此变故,吓破了魂似的纷纷逃离——那可是劫雷,不是闹着玩儿的,搞不好所有人都会折在这里!

然而他们每走出一步,脚下严冰便凸起锥刺,将人自下而上地洞穿,御剑而行者,亦被漫天雪刃划破脖颈,穿透头颅。

整座但灵山,化为风雪的炼狱。遍地的红色,被冰雪凝固。空气中充斥着浓厚的血腥气。

风雪将淬炼的精火尽数浇熄。

不省人事的林飞弦被绑在归魍牢上,被剧烈灵气波及,已是强弩之末。

池生喘着粗气,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,注视着天际低压的沉沉乌云,艰难地站起身,手在无力地抖,雪杀剑已经不稳。

劫雷吗?

池生苦笑一声,控诉老天无止境的无情的捉弄——难道今日非要让他和林飞弦注定生死相隔?

可令人惊异的一幕出现了——那天边的滚滚天雷,耀武扬威地盘旋过后,竟偃旗息鼓,销声匿迹,了无踪影,仿佛之前只是与他开的一个玩笑。

池生的剑顿时脱手,浑身经脉仿佛崩裂翻滚般的剧痛,仿佛被刮骨刀寸寸砍着,强撑许久的身体终于在这一刻精疲力尽地倒了下去。

雪还在下,愈来愈大。

入目尽是银装素裹的静谧一片。

不知过了多久,暴雪吹打在脸上,林飞弦被强行唤醒。归魍牢咒术反噬已经停止,不再折磨他,精火亦熄。

他睁开混沌的眼,茫然地抬起头。

大雪纷飞,盖上了那些尸体和满地血迹,天地间赤血与白雪交相辉映。

身前,公仪琢琰容貌淡漠,站在一片苍茫中。

沉寂得只剩下了呼呼风声,仿佛曾经那些审判嘈杂的声音都已经掩埋在了暴雪之下。

公仪琢琰负手而立,伸手凌空一点,归魍牢上的重锁应声落地。林飞弦踉跄一下,顺着石柱滑到地面,猛烈咳起来。

公仪琢琰道:“你为公仪山庄揽罪,我不欠人情,今日救下你二人,从此两不相欠。”

两不相欠?

林飞弦睫毛轻颤,怔住半晌,在心里随之念了一句,低眉竟笑。

“公仪琢琰,或者叫你……叶临澜?”林飞弦眼中滚过浓烈的恨,如同落下天际的鹰隼,狼狈,却依然是凶狠的,“你想两不相欠?哈哈……你欠我的多了,这辈子你都还不完。”

公仪琢琰默了半晌,手指在衣袖中抓紧:“把你做成兵人,并非是我本意。不过今日,我仍要向你道歉。”

公仪家主,公仪琢琰,另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,就是但灵山第一上尊,叶临澜,这两幅皮囊之下,竟是同一个人,这样的惊天秘密,世上没有第三个人知道。

儿时,林飞弦常在叶庄树下练剑。

那时的他,常常能见到公仪琢琰的幻影,且只有他能看到。

林飞弦尚在母胎之中时,多亏了家主力保,他方能降临人世。

给了自己生命,给了母亲名分,亲自教导他,赐他传家之剑……

直到少年叶临澜前来与他比试。

高挑的眉峰,神采飞扬的笑容,眼神处处留意。

在比试结束之时,他对他笑道:“你还挺厉害的,不过我也不差。心服口服了。”

“林飞弦,你果然没让我失望,这把剑,也算不枉认你为主。”

在那一刻,林飞弦才意识到,公仪琢琰与叶临澜乃是一人。

尽管他不知道,对方用了什么方法,维持着两个相差甚大的身份,又哪个是真身,哪个是披着的皮。

林飞弦自持掌握了叶临澜的秘密,对待他的感情愈发复杂。

儿时筑基练剑,朝夕相处,亦师亦亲。

但灵山学艺时,又形影不离,同窗好友。

可一旦知道这一切都是被利用、被欺骗、被步步安排命运,只为让他成为山庄兵人时,一切美好都支离破碎,成为了那镜花水月。

林飞弦多年来一直被魔核所扰,成为兵人后,活着的意义就只剩为守护他人,他也曾扪心自问,也曾不甘怨怼——凭什么?凭什么是他?

凭什么他要成为别人的影子活着?

而这一切的根源——都与眼前这个人系着不可分割的关系。

这么多年后,他只等来了一句道歉,也终于等来了道歉。

这已经是对方能给他最重的一句道歉,可对林飞弦来说,却轻飘飘的,根本不值钱。

“叶临澜。”林飞弦不愿再看他,揽过池生的手臂扶起来,“我不知道你到底在利用池生做些什么……但一旦被我发现对他不利,就算我死后下了地狱,任凭天涯海角,也绝不会放过你。”

“从此……你我一刀两断,两不相欠。公仪山庄从此再无林飞弦此人。”他在脚底踩着雪地的咯吱背景音中慢慢地道,“就当我已经死在了这场火刑,魂飞魄散了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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