芳华初静(7) 林飞弦就是林飞弦。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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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吉注视那个食盒,狐疑地再看回池生,蓦然笑意浮上脸。

他抓起池生的发顶,强迫他看着自己,饶有趣味地道:“小畜生,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。”

“自从把你从剑冢抓住后,我就去查过你的行踪,然后发现了一件事——去到剑冢前,你曾在晚上偷潜过弦少爷的屋子。再回想之前,你根本就是利用我,特意来到公仪山庄,特意留在弦少爷身边的,是不是?”

池生已然意识混沌,只知道有人在与他说话,却仿佛隔着一层朦胧白雾,听不清。

“我们少爷呢,似乎对你也很不一般啊……那天晚上,你去他房间做什么了?”阿吉凑近他的耳朵,压低声音,言语粗鄙下流,“你们——是不是已经睡了?他肏得你舒服吗?是不是爱惨了床上销魂的滋味,后来才自割掌心放血救他,可惜没想到,被我识破了身份……”

半晌不闻对方的声音,阿吉侧头一看,扫兴地撇开嘴,一把扔开池生:“呵,昏了。给他喂下去点护心脉的丹药,别让他死了,否则夫人那里不好交代。”

池生呼吸微弱,狼狈地倒在柴房的地面中,身上衣衫早已被滴落上血迹,但玄色不显斑驳。

他在时而清醒,时而昏沉,觉得眼前忽明忽暗,在偶尔有了意识时,留下两道深深血痕的手臂又毫无知觉,冷意顺着地面传来,只感到痛苦与麻木。

他不能死,山庄之人把他关在这里当做活血库,更不会让他死,所以愈加深刻清晰地可以感觉到疼痛。

也愈加深刻清晰地领教了人类的贪婪与恶。

护心脉的药的确是好药,池生恢复了一点力气醒过来后,慢慢从地上爬起,脸色苍白如鬼,嘴唇发青,目光死寂,摇摇晃晃地站起身,踉跄着走到柴房门口,门口落了沉重的锁。

已至深夜,夜里风凉,柴房的温度也下降了许多,池生被门缝中的钻进来的冷风吹得瑟缩一瞬,顺着门板滑下去,喉头一酸,想起水牢中的林飞弦。

他现在是不是也在苦苦坚持?他是不是也在疼?水牢那么黑那么脏,他那么爱干净的人……

他还在等着自己。

光是这样想,就让他生起一股狂热的执念。不能认输,不能倒在这里。

他还有要做之事。

正当此时,窗外忽然传来熟悉的叩响声,池生心中升起决然冷意,道:“又是你吗?”

窗外那人并未答话,檐上也没有食盒搁上。

池生试探道:“山庄里是谁派你来每天送饭?”

对方不说话。

他不说,池生心里也知道,这座山庄除了那个人,没谁会去怜悯一只妖。

“请你替我转达一下谢意,他是个好人。”池生长呼出一口气,眼珠转动,句句仔细措辞,“我应该快要死了,一周后,或是三天后,或是明日。我想最后再见他一面,你能帮我转达吗?”

“嗒”的一声,食盒落在了每天都会放上的位置,然后再没了声音。

池生等了好一会儿,等外面没了响动声后,他走到窗边去取食盒,刚伸出手碰到东西,腕子就蓦然被抓住!

池生:“!!!”

那人掌心微凉,力道不小,从窗缝中,将池生整个前臂向自己的方向拉扯而去!

长而深的血疤自肘而起,蔓延至腕前,赫然入目,狰狞骇人。

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在微微颤抖。

“……”池生微微低下头,平静道,“弦少爷。”

那边的声音微微沙哑,在夜风中打着旋儿:“你什么时候知道是我的?”

“就在刚刚。”池生无力地牵动嘴角笑了一下,收回了手。

对方迟疑着慢慢道:“我被诛邪的魔气侵扰许久,白鹄血对其天生相克压制,我母亲对你所做的事……抱歉。”

池生浑不在意:“没关系,你不必解释,我明白。”

面对这个人,他心情极为复杂。分明知道他与林飞弦的关系,但他还是无法用对待林飞弦的情意去对待他。

入书之前,林飞弦虽也有着被公仪弦之魂附身的情况,但无论是懒散洒脱,是邪肆冷笑,还是阴郁戾气,都让池生觉得,并不奇怪。

随着他与林飞弦相处时间越长,他就越发觉得,林飞弦就该是这样的,就该立体多面活跃,而不是那个只会淡漠温和,仿佛只挂着空壳子在活的但灵山上尊。

可面对公仪弦时,池生处处都觉得,哪里都不对劲。

尽管皮相、语气都几乎无差,但他就是公仪弦,一个仙门的受宠少爷,自小有亲人捧在手中疼爱,天资卓越,拥有公仪之姓,所以永远底气之足。

没能经历过林飞弦处处活在别人阴影下的童年,亦没有林飞弦小心翼翼、怯弱的卑微。

公仪弦就是公仪弦,林飞弦也就是林飞弦。

就算眼前这人才是他的恩人,在儿时救了尚是小鸭子的他。但是现在的池生只能对他说出“谢谢”与“抱歉”。

谢谢对方曾经的相救,抱歉他不能以情意回之。

谁让他已经有了一个爱惨的心上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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