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夜 “明早我们去玩小兔子吧。”(1 / 2)

加入书签

将几本书给他按照原位摆好后,池生眼风一转,又看到了藏在柜里的一个小木匣,被搁置在最下层。他跪下身,刚要取出来,又及时止住了手。

看起来就藏得很是隐蔽的东西,未经主人许可擅自翻动,毕竟并不礼貌。

池生定在原地看着那个小木匣,就听身后传来声音。

“在看什么呢?”

吓得他匆忙回头一看,林飞弦裹着浴衣,披着潮发,斜身靠在门帘边,双臂交叉着环在胸前,饶有意趣地看着池生笑。

“淘气。”他趿着木屐走过来,将池生拉起,“地面凉,去榻上看。”

潮湿的掌心与池生的小臂相触碰,平白摸出几分炙热的跳动。池生面颊一热,听话地滚进了床铺里。林飞弦将那个木箱取出来,自然地坐到床边,研究开锁。

他身上还带着水汽,发梢的水滴流淌进浴衣湮没,蒸腾出沐浴液温热的淡香气息。池生喉咙有些干,将注意力转到木匣子上:“装的是什么?”

“有些不太好意思让你看到的东西。”林飞弦睫毛微颤,昏黄灯光在一侧脸投下暗影,鼻梁跳跃着橘色的芒,“真想看?”

池生更好奇了:“嗯。”

“我可是藏了很多年,要是就这样简单给你看了,心里未免有些不平衡。”林飞弦微笑凝视他。

“那你想怎么样?”

带着水汽的气息蓦然接近,林飞弦轻吻他的嘴角,捞起池生的手,顺着指缝温存地贴上去,十指交握,微微用力捏了捏。

与此同时,“啪嗒”一声,锁被打开。池生专心与林飞弦相贴,哪还顾得上看什么木匣子的秘密,正意乱情迷之时,对方却狡黠退开,对着那木匣抬了抬下巴:“打开了,不看看吗?”

池生扁着嘴,不情不愿地向那匣子望过去。

原本以为里面藏着的是林飞弦曾经写的一些情书之类,才会“不好意思”给他看,没想到竟只是一堆小孩子的玩具,竹蜻蜓、木陀螺、弹弓还有几个泥塑。

从小就看《治国经道》和《遗策论》的严肃到一丝不苟的林飞弦,居然也会有这些玩具,池生抿嘴笑了笑:“这些都是你的?”

“嗯。但是都没玩过,小时候家里管得很严,只能在读书写字的空隙看别人玩,然后捡回一些他们不要剩下的,偷偷藏起来,越藏越多,后来过了玩乐的年纪,被送到但灵山学习,从此它们就尘封了。”林飞弦说这些话时,注视着这些小东西,眼中一点静静的眷恋,“没人知道这个秘密——但想给你看看。”

承载着少年懵懂青涩的一点微弱念想,却不得不尘封的片刻快乐,就像坚硬蚌壳中那点柔软易伤的软肉,隔开一道又一道外墙,保护得严严实实,有朝一日却愿意认定某个人,给他看心底最脆弱的伤。

轻轻握住他的手,无声地安慰着,半响,池生道:“以后,我陪着你。”他要慢慢填满他怅然苦闷的心,给他世间的所有温暖璀璨,不必再羡煞旁人,快乐与幸福都会失而复得。

林飞弦一手与他十指相握,另一手合上木匣,放到床头,再转眼看向池生,并没说话,只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。

池生瞥到藏在玩具之下的一点微闪的晶光,拿出一看,竟是一串梅花耳坠。公仪家每个直系血脉象征身份的耳坠,不同于家主的墨黑,不同于公仪陵的赤红,而是晶莹剔透的冰白。

林飞弦看着那耳坠,微微一笑:“小时候祖母为我打造的,不过我心有芥蒂,不愿戴,就一直藏在这里了。”

池生盯着对方白皙柔嫩的耳垂,舔了舔嘴唇,真心诚意道:“如果你愿戴,应该很好看。”

“你想看我戴吗?”

“嗯。”

“好。那明日戴给你看。”林飞弦扯过被子,摸了摸他的头发已然干得差不多,便将人按躺下裹到被子里,“夜深了,睡觉吧。”

不停歇地赶路数天,今日又逛了一整日的山庄,此刻确实有些乏了,池生靠在软枕上,只露出一双眼睛盯他:“你呢?”

“等会睡。”林飞弦帮他掖好被子,“你先。今晚在我身边,你大可安心。”

大约他睡意不盛,握了卷书靠在床头,灯台旁璃瓶中插着两束白梨干花,衬着林飞弦安静俊秀的侧脸。池生觉得此情此景实在美轮美奂,便多看了一会儿,等看累了,才安心地闭上眼睛。耳边只剩书页轻轻翻动的细微声音。

也不知过了多久,池生刚要懵懵瞪瞪地睡过去,就被敲门声惊扰到,他瞬间睁开眼睛。就见正在看书的林飞弦下床去开门,门外似乎是个小厮,两人低低交谈了两句。

等人走了,池生迷蒙着眼睛,才支起身体:“怎么了?”

林飞弦重新走回来坐到床边,柔声道:“吵醒你了?是公仪家来的弟子,说老太已经没事了,情况稳了下来,来告知我一声。”

池生重新钻回被子,睡意消了大半:“什么时辰了?”

“刚进子时。”

“你还不睡吗?”

“……”林飞弦微垂眼睫,将书放下,“也是,该睡了。”他灭了灯烛,周围瞬间陷入寂静的黑暗。

在黑暗之中,池生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,月色投入窗棂,他可以看到躺在他身边的林飞弦睁着沉静放空的双眸,便问:“你在想什么?”

“……”林飞弦道,“在想老太今日失态的事。”

池生支起手臂,撑着脑袋:“你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?”

“不仅我知道,当时在场的所有人,其实都知道。”林飞弦轻叹口气,隔着被子去抓池生的手,摩挲着他的掌纹,烦乱的心情这才平静了些,声音低沉暗淡,“因为当时她喊的那个人,不是我,是她早已死去的第四个孩子。”

↑返回顶部↑

书页/目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