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滋未艾 知无不言。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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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绣将酒给两人倒了两杯,推到他们面前,再去将屋内屏风拉开。后面架一把古瑟。

栖身于青楼名苑的女子不止有着姣好容颜,妩媚姿态,更有技艺傍身。用歌舞奏乐为客人添兴,本就是吃酒前的流程。

她在古瑟前坐下,素手搭在弦上,微微一笑:“那就在两位公子面前献丑了。”。

韫宁对池生附耳:“绣姑娘的琴瑟弹得极佳,整座汴州无人可比,阿弟,你有耳福了。”

话音刚落,只听一声冰丝弦动,挑起凌云之势,饱含力量,直入长空!她的指尖激昂,跌宕起伏,如俯仰高山,再转而直下,缓缓轻动如秋水粼粼,舒缓润物,直沁心窝。

池生对瑟的研究也算研精覃思,因为单弦发音,所以瑟音在低略显空泛,在高略显单薄,因此一般只有“琴瑟和鸣”方能成一首精湛完曲。他盯着胡绣拂弦的手法与角度,的确精湛——若没有十年的苦练几乎无法练就如此,真可谓是炉火纯青、登峰造极的程度。

说是“献丑”,可却完完全全不是这么一回事,若她的弦音可以涌入灵力,杀伤力一定更为惊人,池生自忖比弹瑟的技艺,他离这种水准还差得很远。

曲毕后,胡绣柔柔起身。

池生道:“这首曲子若是有古琴和鸣,呈现效果必定更为惊人。”

胡绣微笑:“曾经有一位与我合奏的姐妹,前几个月被贵老爷赎走了。”

坐在桌边的韫宁见状,打断两人,睨着面前杯中的酒,似笑非笑:“绣姑娘,弹得愈来愈好了。来,过来坐。”

胡绣坐在两人身边,眼角含情脉脉。

“我这里有一份曲谱。”有姑娘坐在自己身边,池生有些羞赧,又情之所至,实在不想放过这个机会,“姑娘曲艺高超,能否帮我看看?”

“小公子不必客气,奴家若得了小公子的承认赞许,是奴家的荣幸。”

池生从灵囊中取出几张草稿。

胡绣接过来:“这是……”

这是他当初为了但灵大典,在第三日的演出上,谱作的一首曲子,原本是想在林飞弦面前弹奏出来,得到赞赏嘉奖,然而与乐院中几位弟子研究许久,他们称此曲旋律写的极怪,奇异之处又说不出来,最终池生只好作罢,没能成曲,更没能在但灵大典上演奏出来。

得见曲艺精湛的胡绣,池生决定向她请教。

胡绣专注地看了草稿纸半响,秀眉轻蹙,再看下去,又眉眼弯弯,颇有意趣。

看完后,她将草稿纸还给池生,微微笑道:“小公子,这曲谱暗含两条旋律线,根本不是一架乐器可以演奏的,怪不得你觉得奇异又怪。”

池生有些诧异:“两条旋律?”

“更准确点说,乃是一条旋律,一条和声,相互铺衬交融,不过目前这曲子明显还没有写完,并不成熟,更多的我也看不出啦。”胡绣眼角轻合,“不过经验看来,似乎是一条音律是古琴,一条是古瑟,若要演奏出,必得‘琴瑟和鸣’才行。”

池生默默收回谱子,有点想不明白,他学的都是关于瑟的乐理知识,若要写,又如何能写出琴谱?

在写这个未成形的谱子时,他脑中一直在回忆《飞花弄弦》的曲调,自打曾经在妖山出阵时听过一次,他隐隐有一点模糊的印象,请教了乐院老师与南霁真人许多次,都没法将那日的曲调拼凑还原出来。

池生恍然想起,那日破阵出山时,正是林飞弦抚琴,他拂瑟,琴瑟和鸣,难道真如绣姑娘所说,这是一首琴瑟和鸣曲?

飞花弄弦,这刻在雪杀剑上的字。

是破阵的阵眼。

亦是幻境中溪边那两人共同演奏的曲子。

而那一玄一蓝两道身影,分明就是他和林飞弦。

池生有些想不明白了。

他全然忘记了自己弹过的曲子,会不会与他一直想探寻的过去有关?

若是如此,这首曲子又为何作为了封山的阵眼?

“好了好了,听你们一言一语地谈论乐曲,将我都冷落了。”韫宁撅起嘴,将池生的曲谱给他塞回怀里,“现在是讨论曲子的时候吗?喝酒喝酒!”干脆地将自己眼前那杯一饮而尽。

胡绣面上仍带温柔笑意,兰花指捏着另一杯酒的杯壁,推给池生。

池生也看着她。眼前的女人虽笑容言语都十分温柔贴心,但眼角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侵略性:“那,小公子,赏个光?”

池生还未接话,就感到自己的腰际被另一手肘碰了碰。

想到来到这里的本意,池生微正身形——从她这里套话终归不是那么简单,这杯酒便是敲门砖。

但是……

见池生久久不动,胡绣继续笑,身子微微靠过来:“小公子,我美吗?”

池生僵在原地,实在不想说假话:“还好。”

胡绣打趣儿般上下瞧着他,眼神潋滟灿亮,带几分狐狸的促狭笑意:“哦?我不美吗?还是说,小公子觉得有人比我还美?”

韫宁说她是狐妖,相传狐妖天生媚骨,最擅长惑心,即便无作为也会让人为她们的美貌心驰摇动,若说眼前之人的美,被称为天下绝色也绰绰有余。

但他也确实见过比胡绣见过更美的人,还是不带着脂粉风尘魅惑、高雅清冷的美。池生想到那人的风姿,不禁心中漏跳了半拍。

“姑娘本身是很美的,但酒里下了东西,就令我觉得没那没美了。”池生眼睑微敛。

胡绣眨眨眼睛,“噗嗤”一声笑出来,看向韫宁:“你之前说你这阿弟不是简单人物,我如今可算见识了。”

韫宁在前往汴州前,早已一封书信寄给了胡绣说明来意,胡绣听说他要带来一位有意思的朋友,原本还不以为意,如今看来,的确有趣。

韫宁也笑,吐出含着的酒水:“绣姐姐,好狠的心,这么多年才见一面,上来就要见我丑态啊。”他身为药院的弟子,对药粉敏感至极,胡绣对酒做了什么手脚,他只看一眼酒色便一清二楚。

而池生又是师门中的优等生,更是不会落入圈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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