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疏雨 一曲瑟曲足矣。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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斜雨漱玉,疏疏簌簌,细密雨滴拍打在飞檐上,如同珠子落盘。

屋内,池生背对门,低头温顺挑弦。

林飞弦坐在他身边,抱着诛邪剑,顺着窗纱注视着外面的斜雨。

但灵山常年放晴,几乎很少有阴天的时候,林飞弦认真地听清脆雨声,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。半响,他说道:“飞花弄弦,你会弹吗?”

池生:“我不会。”

“那就换一个吧。”林飞弦出神地喃喃道,“什么都行……”

池生见他的样子,又观察了诛邪的情况,觉得他现在的情绪不是很稳定,于是挑了一首静心的《丹青清疏调》。

曲调温和宁静,夹杂着叮咚雨声,竟真的把林飞弦的情绪抚慰了下来。

虽然池生觉得有些抚慰过头了。

林飞弦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,很安静,思绪有些哀伤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池生觉得,既然这人想听《飞花弄弦》,或许在哀婉那段失去的记忆。

记忆失去就如同灵魂缺陷了一块,曾经那些最美好恣意的少年意气时光,对他来说都成了只能在书籍记录中所能找回的苍白文字。

这么一想,他有些心疼平日里高高在上、淡漠示人的这个人。

曲毕,林飞弦回过神来。

他转过头来看着池生,道:“很好听。”

这句话说出来,他并不是指导弟子技艺的师尊,而是一个单纯的听琴人。

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,他道:“明日……也想听。”

池生:“好的。”他突然觉得对上林飞弦的注视的眼神时,没有那样紧张了。

林飞弦虽然在看他,但是那眼神似乎是在透过他的皮肉,看着别人。

他却心想,罢了,就做他心中的替身又如何?又不是别人的替身,而是他心头不断怀念的初恋替身,对池生来讲,这又何尝不是殊荣。

窗外雨还没有停缓之势,林飞弦听过一首曲子,得到了满足,起身离开。

屋外,苑中弟子依旧十分有毅力地站在雨里,撑着伞看热闹,见到林飞弦出门,异口同声道:“参见琅雪君。”

池生叫住他。

林飞弦淡淡对弟子们点了头,转头问池生:“怎么了?”相比起来,温柔得简直快要滴出水来。

硬着头皮在众人的注视下,池生递给了他一把伞,并小声道:“……算是还礼,如果您不嫌弃的话。”

一盒昂贵灵药换一把伞,池生有些不好意思,但这是他能为林飞弦所做的不多事中的一个。

林飞弦道:“一首瑟曲足矣。”

池生想了想,还是小声道:“那师尊若是想听,我随时都为你弹,不止这一次。用来……用来交换那盒药。”

林飞弦:“好。”

池生再次叫住他,固执地把伞递给他。

林飞弦先是一愣,脸色柔软下来:“也罢,难得有人在雨天主动送伞给我。”他接过,认真地撑开伞骨,似乎撤去了周身布下的术法,有雨滴和泥泞浸入他的鞋底和衣摆。

“……明日见。”池生道。

“明日见。”林飞弦道。

池生迅速把自己关回屋内,隔绝开其他弟子们虎视眈眈的目光。

——然后偷偷地把窗缝打开一点,向外看去,发现对方被某位谄媚的弟子叫住了,那弟子讪笑:“师尊是有什么事吩咐吗?”

林飞弦平静地看了他一眼,道:“没有。”

那弟子被噎住,一时无话。有别的弟子接了过来:“那师尊突然驾临弟子们住处……”

林飞弦反问道:“不行吗?”

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
池生看着他撑伞离去的背影,突然觉得,这人也成个凡人了。

他觉得很不错,快乐地关严窗户,快乐地坐回桌前,开始盘算究竟该如何履行“白月光的朱砂痣的影子”的权利,得此殊荣接近林飞弦,照顾他,做些力所能及的事?

首先,他要尽量随叫随到,其次,做到各种平和静谧的曲子都学个遍,然后,趁机多加开导关心林飞弦。

再者……

池生想不出来再者了,姑且列出三条,然后快乐地从灵囊中掏出今日刚买下的画集,刚要翻开,屋外突响叩门声。

池生:“……”他把画集藏起来,去给他们开门,弟子们在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,先是向屋内瞟了一眼,想看看林飞弦留在这里这么久究竟做了什么,未果,才把目光放到池生身上。

“琅雪君从来不来弟子的住处,他到底是来干什么?”

“不会是视察吧……方才我们还在石桌上赌牌……”

“不可能,师尊哪有那么大闲心管那么多?!”

他们胡乱猜测一番,又有担心自己因赌博扣掉学分,又有烦躁林飞弦神秘卖关子,一时间竟乱成一团。

池生安慰他们:“你们想多了,师尊就是来我这里坐坐。”的确是这样,他除了站着,就是一直坐着,池生觉得自己没有说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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