坦诚 不记得了。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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见池生一眼不眨地盯着那块鸭肉,林飞弦将它夹住,送到了他的碗中。

林飞弦道:“吃吧。”

平心而论,饭堂烧菜阿姨的手艺是一等一的棒,尽管池生对这东西有着生理性的排斥,也不得不承认它的香气诱人。

美味的食物经过了谁的木筷,进入池生的碗里,都很正常,唯独林飞弦,情况就另当别论。

今日的师尊实在太不同寻常,奇怪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,先是在崇云梯上主动回身,又是与他一起来饭堂、坐到他的对面,现在池生又得到了“林飞弦的鸭肉”、“林飞弦的水杯”。师门中能有此殊荣的人,并不多。

池生感受到了一点收买的意思。成功领会后,他问道:“您有什么事交代我吗?”

林飞弦头也不抬,做出这一系列不自然的动作后,依然雷打不动,道:“你不是说一直在为我照顾草圃吗?”

原来这是奖励。如果这样的话,就能让人成功接受。

池生刚刚宽下来的心就被林飞弦接下来的另一句话击了回去。

“不过我确实有件事要问你。”

池生突然觉得林飞弦有些狡猾。

池生:“您说。”

林飞弦轻轻蹙眉,似是在仔细思考如何开口:“你以前说过,我们或许曾经见过,我救过你。”

正在拿筷头拨弄那块鸭肉的手骤然一顿,池生没想到林飞弦居然突然说起这个事。他闷闷地嗯了一声。

林飞弦抬起眼,望着他的脸,池生躲避他的目光,把手缩回到膝上,轻轻蜷起。

林飞弦审视够了,才慢悠悠道:“你现在这个样子,是你本来的模样?”

池生快要紧张到了极点:“嗯。”

冰水摆在林飞弦面前,被他那双修长、精致,如同艺术品的手轻轻转动,慢慢的,没有规律的,正如同他开口的节律。

这句话在池生的饭吃得味如嚼蜡,俩人一起离开饭堂后,顺着林间枝叶,走在秀雅石桥上时,才被林飞弦说出口。

他说:“我曾经,失去过一段记忆。”

池生突然顿住脚步:“……啊?”

“是我的少年时期,碰到的人,遭遇的事。”他仔细地想,慢慢地说,“我都不记得了,全部。”平铺直叙的语气。

鸭子喜暖、安逸,因此池生讨厌冷水,更讨厌如同惊涛骇浪般的冷水。

现在他有种突然被冰冷潮水扑满全身的感觉,头顶午后阳光,却冷得让他忍不住寒颤。

池生向来都认定,林飞弦就是自己的恩人,他一直以为只是他“不记得了”。

可是这个“不记得”与眼前的“全然忘记”,又是两个概念。

林飞弦接着说:“我尝试去找回一些记忆,都是梦里的片段。”他转过身,目光落在池生身上,“那些片段里,有你。”

“……”池生有点喘不过气来,“有我?”

“只能说……很像。和你现在仍有些不同。”林飞弦声音很淡,“如果你知道什么,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。包括雪杀剑上的那四个字。”

池生说,他也不知道。

他除了知道林飞弦是自己的恩人,其他什么也不知道。

只有这一个牵连着的绳索,深深地刻入灵魂,就是想忘记都不能。——只有他一个人记得。

他回答不出来林飞弦的问题。两人相对无言,就顺着石桥走下去。

然后池生发现林飞弦不太对劲。

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,正好看到那张如金纸般的脸,微微发灰的眼底,心中顿时一紧,池生急迫道:“师尊?!”

林飞弦脱了力般往旁边的栏杆一倒,又慢慢滑下,手指痛苦地握上心口,发出一声闷哼。

池生为他顺了顺背部,按照“百脉针灸”课程上所教,他安抚着林飞弦体内肆虐错乱的灵气,道:“还是因为诛邪剑?”

林飞弦没答,只道:“扶我到那边……”

他将林飞弦移到桥那头的榕树下,让对方安静自我调息。

林飞弦以自身元神牵制那把剑,就如同将血肉填补一个无底洞,这个反噬是无休止的,他的肌体随时随地都会被它波动。——而这个道理,池生居然现在才懂。

他起身就要喊人,被林飞弦突然抓住手腕,冰凉的掌心包裹池生的肌肤,似乎是刚从冰窖中拿出的一双手,冷得让人不禁寒颤,转过头,就对上他清凌凌的一双眼,被逼困得紧了,隐隐有一点湿漉漉的红意。

“不要叫人。”他这样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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