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得于飞 君子如仙隔云端。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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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求大道出迷途,纵负贤才岂丈夫。百岁光阴石火烁,一生身世水泡浮。只贪名利求荣显……呃,求荣显……”

金丹讲座教室中,鸦雀无声,静得可怕,充斥着低压的气息。有弟子轻动身形,发出衣料摩擦的声音,则瞬间吸引紫霄真人的注意。

那弟子立马正坐板起身子。

年逾半百的紫霄真人一把稀疏的山羊胡,威严的长眉下,是一双怒火充盈的眼,他将目光从坐姿懒散的某位弟子身上移至被点名背书的池生。“啪”地一声,手中的教材被扔到桌案上。

他吼着提醒道:“只贪名利求荣显,不觉形容暗悴枯!”

教室中弟子们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脖子,听着师尊的斥责:“昨日还能倒背如流,今日怎忘得一干二净?!林池生是吧?!既然是插班来的弟子,就要更上进!你知道不知道?!”

池生道:“我知道。”

“你知道?!你知道个屁!分明就是近几日不用功!”

池生垂眸道:“是。”

紫霄真人肝火中烧,一口气瞬间堵在胸腔上不去下不来,他倒是不卑不亢!这学生向来性子温软,学习又刻苦,今日却不知怎地了,偏偏带副杠劲儿,紫霄真人气得胡子直抖,半响从唇齿间啐出一句:“墙角站着去!下课给我去崇云梯扫地!一边扫一边背,背不下来明天就不用来上课了!”

铃声响后,弟子们都如释重负地收拾课本,逃离了教室。

池生不紧不慢地走到云崖,准备乘鹤下山,隔得远远的就见李落在崖边等他。池生和他打了招呼,于是两人结伴离开君子山。

最近李落似乎有些忙,自打上次一起整理藏经阁后,他再没见过对方。此刻又见到师兄,池生有些开心。

但该拒绝还是要拒绝:“师兄,今日中午我不去饭堂了,紫霄真人罚我去扫落叶。”

“我听说了,你今日在课上惹真人生气了?”李落担忧道。

池生微微低下头,轻嗯了一声。

“真人吃软不吃硬的,他若是生气,你就稍微顺着他说两句软话,怎还被罚去扫地了?”李落叹口气,“我陪你一起扫吧,扫哪里的?”

池生:“崇云梯。”

李落:“……”

池生笑了笑:“落师兄,你快去饭堂吧,反正我下午没有课,慢慢扫总能扫完的,若是让真人知道你和我一起,我会更惨的。”

李落无奈,也深知紫霄真人的脾气,只好叮嘱了他两句,突然想到了什么,安慰他道:“对了,今日是琅雪君与弟子们回师门的日子,若你去崇云梯,许可以碰到他们。”

池生谢过李落,与他告别,独自前往了崇云梯。

午间光照石阶,落叶簌簌,从仙门处向下望,如同一条遥遥无边的天河。

上次来到这里,还是他刚刚上山时,当时他说,如果可以,这辈子再不想走这个崇云梯。

池生拿着扫帚,叹了口气,在难以注意到的视角中,他挑起唇角,露出了一个抑制不住的笑容。

奸计得逞的小得意,得意过后,又恍然间觉得有些亏欠了落师兄的担忧。

池生用力抿住嘴唇,仿佛生怕快乐被发现。并开始仔细地扫落叶,一石阶一石阶地向下,扫帚上细密枯枝拂过干瘪的死叶,发出“唰唰”的声音。

他也没数自己究竟扫了多久,只是在听到一众踏石阶的脚步声之时,他后背、腋下、额间都已被火热的午后逼出细密的汗液。

他站在山阶上,猛然回过头。

下面一众白衣身影,稳稳当当地踩着阶梯,一步一步地走上来,远远看去,如同一片雪白的云雾。

为首的那人,一身雪蓝绸纱。

池生知道今日是林飞弦回师门的日子,他更知道的是,从外界到师门内的必经之路,只有崇云梯。

可尽管早已知道他必定在这里遇到回山的林飞弦,在看到他本人的那一刻,心跳还是不可抑制地胡乱错了一拍。

一拍错后,接下来所有节奏都随之扰乱,什么都不对了。

最先看到池生的不是林飞弦,而是他身后的其他弟子,微微一愣,与身边别人交耳,传得人越来越多,这才传到林飞弦耳里,这才让他抬起了眸子。

——与池生对视。

池生双手捏着扫帚长杆,全然呆住,更没意识到他此时正处于崇云梯的正中央,像根棍子杵在原地。

林飞弦离他愈来愈近之时,默默收回了目光,十分自然地绕过一个身位,从他身侧走上去。

自林飞弦而起,后面的弟子自动分成两队,绕过池生这个分水岭。

在弟子中的公仪陵与李寻看到了他:“池生?”

有别的弟子自上而下,扭过头道:“跟上啊,别发呆了。”

两人对视一眼,拍了拍池生肩膀,急忙往上走去。

池生仍是呆在原地。

少顷后,如梦初醒地回过头,向上看去。

林飞弦的蓝衣顺着山阶云雾缓缓而上,似铺开的一汪流水。美而清澈,却很冷淡。

冷淡到,似乎能出现在他的眼中,对别人来说都是一种奢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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