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深北寒卧雪路11（1 / 2）

启鸦城七万八千顷地面，地广人繁，总仙会建于城池中央崇山顶上，九百九十九阶梯拔天通地，雾霭仙意之势。晴厉手遮刺阳瞧望片刻，便转身回至客栈，吃茶解渴，嘉明见他面容愁色，便问他：“你是在担心姜鹤霄？”

晴厉道：“倒也不是。”

嘉明嗯声，给他续添一杯：“喝完便回屋歇息，我和小花戒备外头。”

晴厉斟酌片刻，抬眸仔细询问嘉明一句：“你可知道石静迁和姜鹤霄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？”

嘉明摇头：“我只知道石静迁隐退多年，近百年住在那座崇山顶上，不回昭关许久了。”转头问他，“你是想去见见那位老人家？”

晴厉忽然笑一声：“是啊，找他们清算清算旧账。”

嘉明担忧道：“秋成，总仙会内部重重机关戒备森严，连只苍蝇都很难飞进去，你若是硬闯，别又像当初那般。”

晴厉道：“别担心，我也不是当初那般的愣头青了，智取便是。”

“如何智取？”嘉明话音刚落，应海那厮顶着张昏昏欲睡的面容下楼，瞧模样根本没睡够，晴厉见此幸灾乐祸地一笑：“应海兄，怎的如此憔悴。”

应海整张脸趴在茶案上哀怨一声：“对面民宅的鞭炮放得真勤快，从早整到现在，人声鼎沸喧闹至极，搞得像买菜一样，大中午的，他们都不用午休的吗？”

嘉明道：“苏府嫁女，娶亲的是那位总仙会弟子斗云，李老爷可不得搞得热闹高调些。”

晴厉笑道：“那可不是，嫁女嘛，可不得高调热闹些。”

隔日清晨天未明的时候，晴厉翻窗而出，飞身悄然跃进对面苏宅内部，那会儿寒风肆虐，院内各处搭着大红灯笼喜庆流苏。他昨日便查清宅邸各院的居者，如今很容易便寻到了李府大小姐的闺阁。

还未闯进去，晴厉便听见屋内阵阵模糊哭声，那位苏小姐似乎不情愿嫁给斗云，他细想片刻，松了口气，也总好比当面打晕她强些。

苏芷嫣擦擦红肿的眼，见一个人闯进房间，直到两两对视，她嘴里一声尖叫正欲喊出来，便听得那位面瘦枯黄的少年问：“苏姑娘可是不想嫁给斗云仙人？”沉默片刻，少年懒散靠门面色平静道，“我可以帮你。”

苏芷嫣姑娘见过世面，此等情况虽有些措手不及，倒是异常冷静开口询问：“你怎么就看出来我不想嫁人？”

晴厉道：“苏姑娘，你那双红眼，傻子都瞧得出来你不想嫁人。”

苏芷嫣沉默半晌，缓缓回答：“公子说得没错，傻子都看得出来，可惜只有我爹，揣着明白装糊涂。”

晴厉朝她笑道：“那我替你嫁呗。”二人又糊涂说了半柱香时间，许是苏芷嫣已然绝了心思，如今面对突入闺阁的那位少年没得半点恐惧心思，倒是将他当成了倾诉对象大倒苦水，说她心慕的那位少年郎是城东锻造铁器的工匠，苏老爷愣是不允，硬拆散了他们。

晴厉听了会儿，还苦口婆心地劝诫那位苏姑娘：“苏姑娘，此等乱世能有个自己喜欢的人实属不易，遵从你的心意就行，你管那些人什劳子的嘴巴胡说什么，让他们说去就是，要不然等你老了只会后悔莫及，你心慕的那位少年郎如今可不是也在一直等你是不是？那为何违背自己心意做出此等愚事儿来。”

白日冷阳细雪的良辰吉日，新娘被迎进花轿，敲锣打鼓，欢腾气氛一时漫了启鸦城半边的天，娶亲队伍从城西行至崇山总仙会，九百九十九的石阶。

晴厉正想着也是苦了抬轿子的四位轿夫，花轿已然从总仙会正门入内，其细乐与三十六盏红灯迎接出去排列，媒婆满脸欢喜地挑起红帘，由立对面儿的斗云将里边姑娘牵了出来，才开口说道：“新娘出轿，吉祥驾到。新娘进门，财源广进。新娘跨鞍，福禄双全！”

晴厉借着盖头缝隙过眼旁道所有仙人的脸，都没有瞧见石静迁，莫不是那厮真隐退仙界不问世事了。他眉头紧蹙，倒也不关乎牵他手的是斗云那搓厮，只想着赶紧拜完天地溜走便是。

刚一出“夫妻对拜”，殿顶乍现一阵诡异暴风雷雨，吹得那是众仙迎面站不稳，礼桌倒塌，红妆翻倒。晴厉也差些没站稳，左手紧攥着斗云的手腕，被面红耳赤的斗云结结巴巴羞涩说了句：“芷嫣姑娘的劲真大。”

晴厉猛翻白眼，见是好时机，暗手施诀，将斗云弹远了老八十米的同时，自个也是故作惊慌失措左摇右晃尖叫连连：“啊~救命~救命！”手扶桌案迅速往后撤离了对拜现场。

晴厉沿着抄手游廊向内打探情况，迎面却碰上一队远处急速赶来的仙门子弟，正头疼该如何藏匿，腰板却被身后人倏然搂住，晴厉心头大震，正欲抬掌袭向那厮，没成想双腕被那厮单手握住，连带着人一同钻进廊道旁边的乱石密林里躲藏。

晴厉嘴唇被捂紧了，直到对方浑身一股沉香冲进鼻尖，便知是姜鹤霄。他喘息两声，身心松懈，拳头握紧了又松开，松了又握紧，如此反复，直到巡逻子弟觉无异样，离了此地花园廊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