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9章 魔僧龙波（1 / 1）

三宝带着四人朝东南方向的山间小路逶迤向下。月光渐渐隐退，周围逐渐黯淡下来。三宝打起火把，带着大家于夜色中摸索前进。 一个时辰后，东方朝阳升起，火红的阳光映照着五人。三宝、童姣、草萤、铁牛、米萨宝终于走到了小昊天山山脚。 山下是片广袤的草原，荒草萋萋，微风习习，远远望去，天蓝草绿，令人心怀舒畅。 三宝四面张望，稀疏的草原中矗立一座古朴的灰色石庙。 童姣见到石庙，对众人说道：“咱们赶了一夜的山路，米师兄和铁牛都受伤不轻。大家不如到庙里歇息，正好让师兄、铁牛调养伤势。” 米萨宝被童姣救出来后，总是脸色苍白，神色萎靡。此时，他不愿意服软，强撑着说：“阿姣，不用担心。虽然师兄受了内伤，但可以坚持。” “对，咳咳……本人没问题。”铁牛趴在马背上，强打精神。 少年过来劝慰两人：“米兄，铁牛，不光两位需要休息，我们赶了一天一夜的路，同样十分疲惫。再说如今救出万城主，咱们没必要急着回灵济宫。” 两人不再反对，随三宝骑马爬上土坡，来到石庙之前。 小庙全用灰色硬石砌成，外观典雅古朴，小庙东面还有条十多丈高的瀑布飞流直下，给人飘渺欲仙之感。 少年抬头望见石庙门楣间挂着块黑字匾额，赫然写道：“昭厘寺！” 童姣顺着三宝的目光望去，惊道：“竟然叫昭厘寺，我们于屈支城外遇到的佛寺不也叫昭厘寺吗？” 米萨宝提醒大家：“屈支城外昭厘寺是处独立的空间，十分古怪。此地的石庙叫昭厘寺，可能也有异常。” 三宝问道：“名字相同只是巧合吧，我们到寺庙休息会儿。如果里面住着僧人，肯定还会热情招待我们。” 少年推开灰色的庙门，小院里早已荒废，院落中间石阶上长满荒草，院子正东面是座大雄宝殿。大殿里的泥塑佛像挂满蛛网，地上还有层厚厚的土尘。 红衣女子沉声说道：“这座昭厘寺荒废很久了。三宝，咱们把客房打扫打扫，让大家好好休息。” 于是，童姣、三宝和草萤一起动手清理大殿。白衣女子相貌丑陋，做起事来还笨手笨脚，似乎像从未做过家务的大小姐。 好在少年和童姣动作快捷，很快清扫完了大雄宝殿。之后，少年特意将佛像仔仔细细地清扫一番。最后，三人异常疲倦，各自拿出帐篷，躺到大殿沉沉睡去了。 五人陷入梦乡之际，三宝身前刮起一阵怪风，睁眼一看，屋顶风影飘闪，有道白色斑点朝石庙北边飞去。 三宝心头好奇，催动身法悄悄跟上那道白光。白斑忽快忽慢，好像有意等少年追赶。白斑飞行了几百里，最后钻进一座山丘的石洞中。 白光钻入石洞，即刻消失不见。 三宝握住赤血刀仔细观察石洞，洞里滴着水珠。凭接朦胧的日光，洞外就可以见到石洞的最深处。 山洞约三丈深，里面摆有一尊八尺多高的佛像。佛像面容慈祥，可和善的目光下隐隐透出悲痛。三宝自幼为僧，固然不守清规戒律，却对僧人佛像十分尊敬。 他走到佛像前，双手合十跪倒参礼。慢慢地，白色光斑再次浮现，最终化成一个身穿红色袈裟的老僧。 三宝大吃一惊，光影竟是虚幻的存在，而且样子与佛像一模一样。不过惊慌之后，他很快镇定下来，向光影弯腰行礼：“大师，弟子释三宝拜见。” 老和尚淡淡地笑了笑：“小兄弟，名叫释三宝，恐怕曾是我佛门中人吧。” 少年点点头，回道：“大师，小子本是中州古塔寺的弟子。后来违背戒律，才被方丈赶出寺门。” 三宝提到伤心事，不由神情黯然。 “三宝，不用悲伤，一切自有定数。而且你也不要惊慌，咱们算老朋友了。” “怎么？大师，我们之前见过面吗？恕弟子眼拙，似乎从未见过前辈的真身。” 老和尚再次微笑：“你当然没见过老衲。老衲死了几万年，如今石洞中的佛像便是本人的肉身舍利。” 少年吃惊地问：“死去几万年了？如今的光影是……” 和尚云淡风轻地回答：“光影乃本人的灵魂残念。老衲本是普乐寺的修行僧人，法号龙波。” “普乐寺？原来大师来自道法世界第一大寺——普乐寺。” 少年来西域一年多，对西域不少道派有所耳闻，知道普乐寺和灵济宫一样，同为西域四大道派。 “唉，什么天下第一大寺，虚名而已。当年贫僧于寺中修行时，终日积德向善，自问没做过一件有损道心的事情。后来修为渐入化境，老衲居然以为修为越高，离成佛就越近。 终于有一日，老衲决定不再念佛，终日闭关，醉心于气功修炼。哪知自己大错特错，闭关修炼中，贪嗔之念越来越重，难以自拔。最后积重难返，导致练功入魔，坠入魔道，成了魔僧。” “大师曾入过魔道？”三宝想起当年金红堡外舍身入魔，依然心有余悸。 龙波叹道：“往事不堪回首！成佛难，成魔易。老衲入魔后性情大变，变得残忍暴躁，甚至失手杀死了与自己最要好的师弟。 当时，老衲见到沾满师弟鲜血的双手，直想以死谢罪。然而心头的良知却说自杀只是逃避，无法洗刷内心的罪恶。” “大师所言极有道理，逃避终归于事无补。” 龙波接着说：“心绪极端杂乱之下，老衲悄悄离开普乐寺，独自浪迹天涯。走到屈支城外，意外见到一块乳白色玉石，玉石上还留有高僧大德的脚印。” “昭厘寺的钟乳玉石？”龙波也知道这件宝物！ 老僧颔首道：“不错，估计施主肯定看过玉石。老衲第一眼见到钟乳玉石，便知来历不同寻常，必为高人所留。后来老衲每日参悟钟乳玉石，借助玉石中的高妙力量清除了魔念。 出魔后，老衲心头罪念更深，于是决定长留于此，忏悔反省自己的罪孽。后来用灵魂之力铸成了昭厘寺。” “如此说来，大师乃昭厘寺的首任主持。然而在下不明白，大师为何修建两个一模一样的佛寺？其中有深意吗？” 老和尚两眼半眯，问：“两个？老衲明明只建了一座佛寺。” 少年反问道：“大师记错了吧，在下和同伴明明见到两个昭厘寺。” 龙波肯定地点点头：“确实只有一座佛寺，几位之所以看错，全是心中执念作祟。昭厘寺乃老衲灵魂之力所化，其中暗含了本人的修炼感悟。 心有恶念者走进昭厘寺，即会见到悲惨的人间炼狱。心怀善念者走进来，则会望见满园桃花。 当然，善念和恶念皆为执念。善与恶，不过凡夫众生的自我执着而已。” 少年暗暗窃喜，自己还是心存善念之人。他双手合十，说：“大师的话令在下茅塞顿开。” “三宝，今天找你过来，是想请施主帮老衲一件事。” 听到高僧有事央求，少年连忙答应：“大师有话请说，晚辈定当竭力相助。” “当年老衲离开普乐寺时，曾带走一件宝物，后来总打算还回去，总没有良机。虽然老衲离开了普乐寺，可此物对宝寺意义重大。 如果施主以后有机会到普乐寺，还请代老衲将宝物转交给寺中的方丈主持。” “原来如此！”三宝答应道，“大师放心，晚辈必当尽力去做。” “多谢！”龙波龙波拱手合十，伸出右手，一朵洁白晶莹的九叶莲花台飘进了他的包裹符。 “三宝，切记。”龙波神情严肃，叮嘱道，“九品莲花台乃道法世界至宝，千万别轻易示人，免得怕要招来杀身之祸。” 三宝知晓事情的严重，答应道：“前辈放心，在下会严守莲花台的秘密。” “唉！”龙波如释重负，叹了口气，“三宝，如今老衲在世间最后一桩心愿了了，这缕灵魂残念怕要消失了。为报答施主对圆明的救命之恩，老衲临入地狱前，便授你一门道术吧。” 三宝诧异地问：“前辈知道在下和圆明大师之事！” “不错，老衲生前练就一门奇术——一念三千，能分出三个灵魂真身。死后灵魂不消，才留下了几缕残念。 除了此处的残念，屈支城外的昭厘寺和老衲弟子圆明身上，都留有一缕残魂。” 三宝吃了一惊：“如此说来，大师，咱们算第三次见面了。” 龙波笑道：“正是，老衲死后和施主相遇三次，说明你我缘分极深。趁老衲残念还未消散，想将《一念三千》传授与你，不知施主愿不愿意？” 听到龙波传授《一念三千》，三宝忙不迭得点头：“大师道术盖世，小子当然接受。” 然而，他又有些疑虑：“前辈，晚辈天资愚钝，怕学不会。” 龙波摇了摇头：“三宝，修炼《一念三千》讲究缘分，注重悟性。老衲传授这门道术后，你自行修炼好了。至于练到何种程度，不要强求。” 说完，龙波的残念中飞出一张黄色卷轴，三宝打开一看，上面正记录着《一念三千》的道术。 他看后大喜，合十行礼表示感激感谢。 待抬头时，龙波的残念却渐渐暗淡了。老僧神色平和，嘴角含笑：“三宝，老衲去了。最后一缕残念终于魂归地狱。唉，贫僧杀害同门，死后入地狱赎罪，算是老衲的福缘。” 三宝心头五味杂陈，劝慰说：“大师心地慈善，哪会入地狱。人的一生哪能不犯错。大师终生向善，瑕不掩瑜，相信定会往生极乐世界。” 龙波转头遥望西方，声音越来越弱：“地狱和极乐世界又有何差别。心态改变，环境也会改变，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与坏。三宝，再会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