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 林间鏖战（1 / 1）

连绵起伏的古塔山，三宝拄着木棍翻山越岭，走向后山。 古塔山自西向东共有三山，东面的山峰最为高大挺拔，约有五百丈，上面密布着荆棘和草丛。 他抬头望去，自己所走的正是东面的山路。此地山势险峻，然而离羊肠山脉的路途最近。世间的事物，有得必有失，险峰往往是近途。 直到中午，三宝才登上古塔山的山顶。长途跋涉后，他累得精疲力尽，身上的青布衣服让荆棘划破了七八处，看起来好像讨饭的乞丐。 少年回头张望，古塔寺矗立在半山腰，几十间青瓦僧房整齐地排列，数十丈高的辟支塔巍然耸立。 三宝嘴角露出微笑，想着：“师父、师兄都在做什么呢？肯定都念经颂课。” 他收回思绪，从背后的竹篓拿出干粮和水，一边吃饭一边眺望远方。 山顶间白云飘荡，远处碧空如洗；古塔山下古木森森，山谷更长满了粗壮高大的松树。松林中不时传出野兽的吼叫声。 那处广袤的松林下便是连绵起伏的羊肠山脉。这条山脉乃中州东南最高大的山峰，其间山峦变化奇绝，不少山头高逾千丈；有的地方却只有几十丈。 放眼望去，整片山势如同山羊的肚肠一样曲折回环。 少年吃完便拄着松树木棍朝山下走去。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。下山时不仅要躲开各种长有倒刺的荆棘，而且山坡陡峭，他只好走走停停，才不至于像石头一样滚到山脚。 眼看走到尽头，三宝轻松了不少。他靠在松树上准备休息会儿。只是少年刚坐下，便听见头顶的树枝婆娑作响，几滴粘稠的东西滴到头上，散发出难闻的恶臭。 他起身躲开，抬头朝松树梢间望去，赫然发现，松树丛中有只五尺余长的大猫警惕地凝视自己。 野猫奇丑无比，全身布满黄黑色的花纹，一双暗蓝色的眼珠在树后透出凶光。 它的头上有两只高高翘起的栗色长耳朵，整个身形好像一只狐狸。最为骇人的是，大猫脸上散布着蛛网般的红色花纹，嘴角边露出两根长长的剑齿。 三宝恍然一惊，认出了妖兽身份。他从小听师兄讲些鬼怪异兽的故事，这头狐狸般的怪物正是狡诈多端的鬼猫。 妖兽名叫鬼猫，实际上体型如一头猛虎。以三宝的微末道行，遇到妖兽只能落荒而逃。他有自知之明，立马逃之夭夭。 妖兽本想偷袭少年，哪知还没动手就被发现了。三宝往山下跑，鬼猫跳下松树紧追而去。 听到后面草丛翻动的声音，少年回头，望见鬼猫灵巧地躲避着松树灌木，快速追来。 他不禁加快步伐，然而慌乱下，被一根树藤绊倒在地，身躯前仰顺着山坡栽到了山下。 古塔山的山腰，一个青色人影快速地翻滚掉落。三宝眼前绿影模糊，不时感到荆棘刺到脸上。后面的鬼猫目光如炬，一直紧追不舍。 “嘭！”三宝向下滑落了几十丈，忽然有个硬邦邦的东西撞在胸口，一股剧痛袭上少年的心头。 他没时间挣扎呻吟，后面的妖兽仍低声吼叫，飞快地追赶而来。 “呸！阴魂不散的家伙。”少年暗骂一声，翻身站起，见自己原来被一棵巨松撞到。鬼猫趁机飞扑过来，他轻巧地躲到树后。 妖兽巨大的身躯收势不及，“咚”的一声撞到了树干。他心里窃喜，师兄当时也是这样杀死了巨尾黑虎。看来自己要故技重施了。 妖兽鬼猫痛苦地哀嚎，又扑到树后。三宝情急下顺着山坡滚到山脚。所幸没有碰到枝蔓丛生的松树，然那翻滚的身体依然停了下来，原来到了羊肠山脉谷底。 鬼猫的身影紧紧跟了过来，丑陋的鬼脸浮现出红色真气。 少年闪避到另一棵树的后面；鬼猫跳下来时将草丛抓出一道深深的痕迹。此时，少年注意到妖兽的尾巴很短，几乎是团黑色的肉球。 鬼猫落地后即刻转身，暗蓝色的眼中闪出凶光，脸上的蛛网血纹更加狰狞恐怖。三宝猜测它怕要和自己不死不休。 鬼猫想不到这个看似瘦弱的少年如此狡猾，三番两次都躲开了自己的攻击。 妖兽气得低声嗥叫：“啊呜——”声音如同厉鬼咆哮，听得三宝冒出阵阵寒意。 鬼猫的眼中渐渐涌出红光，接着冒出红色的真气。真气凝聚于身前，片刻后化成了另一头鬼猫。 望见突然冒出来的妖兽，少年瞠目结舌，还以为眼花了。其实，此乃鬼猫的一种幻术——魅影。 妖兽魅影同鬼猫有着相同的真气之力，如同一个有着独立思想的分身。 见到魅影，三宝自知不敌，拔腿就跑，飞快地冲向树林深处。两个鬼魅的影子在身后紧追不放。 三宝知道鬼猫的速度更快，因此故意环绕着几棵巨大的松树兜圈子。妖兽的体型硕大，转身速度慢，少年近在咫尺，却难以抓到。 三宝于松树间穿行躲避的时候，一直思考对付妖兽的办法。鬼猫异常奸诈，指望它撞树自杀，自己早死了。 少年打量四周，附近一片平地，根本没有藏身的洞穴。 他想爬到树顶，又念及鬼猫刚才从树上跳下来，爬到树顶很可能成为翁中之鳖。 他暗道：老子和这畜生纠缠一个时辰，累得满头大汗。再跑下去，可没有力气了。 突然，三宝脚下一滑，绊到一个像石块的东西，直接四肢着地，狠狠地摔到地上。 三宝的运气真太差了，倒下后正趴在一具尸骨的上面。这人死去多时，大部分骨骼被压得粉碎，少年的脸对着那人的白色头骨。 两只妖兽越来越近，站到三丈外冷冷地盯着他。它明白三宝在劫难逃，变得极为耐心，如猫捉耗子。 鬼猫一步步地逼近，三宝想从竹筐找些自卫的武器，却只看到一大包干粮。情急之下，他直接把干粮包裹扔给了鬼猫。 见到东西飞来，妖兽下意识地弯下身子；包裹落到了它的身前。鬼猫用鼻子蹭蹭青色的包裹，其中的干粮露了出来。它用鼻子嗅了嗅，狼吞虎咽地大吃起来。 三宝趁着这个间隙，仔细打量起周围的境况，地上还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具尸骨，尸骨旁边散乱着各种刀枪剑戟。兵器荒废了很久，看起来灿然若新。这里想必曾有过一场激烈的大战。 鬼猫吃完干粮，舔了舔鲜红的嘴唇，又盯住了少年。 “唉！我真是笨！”三宝后悔莫及，刚刚没有趁机逃走，现在没有机会了。 妖兽巨大的身躯如鬼魅般快速跑来，三宝避之不及，千钧一发的时刻，他顺手捡起死尸手中的短刀。 这是把刀身断为两截的长刀，此时刀身只剩下一尺余长。 两只妖兽一前一后地冲来。他侧身躲向右边，妖兽早已料到，停住身子后，挥舞利爪狠狠地抓来。 少年左手护住胸前，右手挥动寒光闪闪的断刀，只见黑色刀芒飘过，“噗——”妖兽的前爪应声齐断。 三宝吃了一惊，居然如此轻松便刺伤了妖兽。然而妖兽的伤口没有流出鲜血，整个身躯化作红光消失了。原来这头鬼猫是妖兽的幻影分身。 三宝醒悟过来，左手瞬间传来一阵剧痛。他和分身缠斗时，鬼猫趁机扑了过来，以巨爪划伤了少年的左臂。 “死猫，老子今天让你横尸荒野。”三宝吃痛下拼命地挥舞短刀；鬼猫不紧不慢，灵巧地躲了开去。 它知道三宝曾用利刃破掉了幻影分身，因此不敢正面和黑色断刀相敌。 左臂上深达数寸的伤口汩汩流血，他强忍剧痛，两眼紧盯紧了妖兽鬼猫。 鬼猫很有耐心，离着少年五丈处左晃右走。它总在寻找良机，伺机而动。 面临大敌，三宝暂时忘掉了伤口的疼痛，脑海里产生了一个想法：今天定要和妖兽分个高低，即使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。 鬼猫暗蓝色的眼珠凝望前方；少年以为它在示威，狠狠地瞪过去。 哪知鬼猫眼里红光乍现，三宝登时头晕目眩，不知不觉间，他又中了妖兽的幻术。 三宝有种昏睡的欲望，而左臂的剧痛让他保持了清明。此时昏睡过去，怕再不会醒来。 他咬咬牙，握紧断刀刺向左臂伤口，锥心的疼痛瞬间令三宝清醒了。 鬼猫再次扑向少年，奔行的速度奇快，他只能隐约看见有道黄黑色的身影。 三宝右手牢握破军断刀，紧盯着那双暗蓝色的眼睛，看准时机手起刀落，黑芒顷刻划破了天际。 “喵——”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响彻松林，如同厉鬼夜哭。 少年拎着兵器看向前方，他的右臂多出三四道血痕，鲜血直流，几乎握不住断刀。 只是，三宝苦苦地坚持，他知道，一旦失去武器，必然会沦为鬼猫的腹中美餐。 鬼猫同样凝视三宝；身前还在滴着鲜血。细看下，妖兽的右眼处有道深深的伤口，直延伸到嘴角。右眼木然无神——原来让破军刺瞎了。 伤口的疼痛令人沉迷昏睡，他强提起精神，咬牙坚持。鬼猫的前爪不时抓住草地，蓄势待发。 “嚎——”妖兽猛地发出一声低吼，闪身逃向了树林的深处。见消失于远处的妖兽身影，三宝长舒一口气，心头涌出胜利的喜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