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四十话(2 / 2)

加入书签

“你——————”这话顿时令风离胥怒了。“你怎么能说如此心狠的话?”

祁盏拭泪,“不是你对我好我看不见,是不能动摇。将军,我们生来不同,无论将军做再多,本宫都是无法忘却之前的日子。在遇上你之前,我太幸福了。我无法放下我的家人。”

嫉火灼烧,风离胥强忍道:“十一年了啊。你嫁给我十一年了......你心里到底牵挂着还是旁人?我就不能在你心里......哪怕你留一个缝隙给我?那你在我身下的时候,也是骗我的?!”

“你所谓的好是什么?”祁盏也怒了,她质问道:“你所谓的好,就是找人给我下蛊,逼着我非你不可;找人折辱我最心念的人;去算计我身边一个个的家人——————你把我伤得千疮百孔,后告知这都是因你爱我?凭什么我要接受?!我跟你在一起的一切都是你逼我的,我没有一次是愿意的!”

祁盏不管不顾起来,连着数十日崩溃,彻底发泄出来。

此番话戳穿了风离胥的心。

他痛彻心扉,缓缓问:“你......你一直都这么看我?”

“故而将军不要再对本宫好了!”祁盏崩溃喊道。“将军从来不知,我有多生不如死——————你当年为何要这么对我?为何要娶我?我无时无刻想起来,都在想——————你就不该救我,就该让我跟璟谰死在南天湖里——————”

风离胥咽下难堪不适,“我同你讲过,我是从最为穷苦最为不堪的地方出来的,我不会什么风雅情调,我已努力去学着讨好你——————”

“不要!!!”祁盏抱头痛呼。“我不要你来做什么讨好!!将军,大将军,您每每讨好我我就多恨你一分,你快把我撕扯成两半了!!你到底抱着什么目的啊!!你说清楚,给我个痛快吧——————”她跪地痛哭。

风离胥慌乱解释,他不行。他见祁盏这幅模样,也快死了。

“不是的曜灵,不是的,我、我是真想让你觉得我好的......”他跪地手足无措,不敢触碰祁盏。“曜灵,我求求你听我说......我对你是真心的,我从未遇上过你这种姑娘,我在你面前羞愧难当,我头次厌恶自己的出身,我不敢奢求其他,只想让你知我的爱......”风离胥伸手还未碰到她,祁盏就往后躲。

她咬牙,深恶痛绝瞪着他,“你那不叫爱啊!是你自己自私的占有罢了!!”

“我、我......”风离胥笨拙,险些咬到舌尖。“我是不懂的,我虽有父母,但无人教导我如何去爱人......我只能把你困在我身边......你只要教我,我什么都愿意去做......”

祁盏忽轻蔑一笑。

“璟谰也没有父母教导。璟谰甚至都没有父母,但他爱我......他把一切都给我了。我能感觉得到......那才是爱......”祁盏含泪,却漾出一丝笑意。

这下如一道天劫,打得风离胥双脚不稳。悲从中来,他满心凄凉,问君能有几多愁,他怒摧风雨毁城楼。

“你说夏侯九叙爱你?”他抬目,满是疯魔。

祁盏倔强点头,“是。他爱我。你今日就算打死我,我也不改。就算我体内的蛊毒把我吞噬,我也不改。”

“哈哈哈哈——————”风离胥大笑。

祁盏吓得直往后退。

风离胥带嘲弄看她,“你知道你所谓爱你的这个人,都对我说了什么么?”

“......璟谰?”祁盏忽疑自己听错了。“璟谰对你说了话?何时?”

坐下,风离胥嘴角扬起,尽显讽刺,“大约三、四年前?就是你跟太子陷落朝歌楼的那年。他亲自来找我的。”

祁盏将信将疑。

“我今日也同你说了罢。他接近你和太子,本就是抱着不轨想法。他是耀国皇子,一个备受冷落欺辱的质子,被送到了这里,你以为他会认命么?他为何接近你和太子,同你们交好?当然,同太子交好的确能在这儿好过,但你可曾想过,他难道就不想回去?难道就不想为王?你在这深宫最知道,这些狼子野心。”风离胥冷冷说罢,祁盏难以置信望着他。

冷哼一声,风离胥接着道:“他发现,太子不会帮他。这你比任何人都清楚。”

“哥哥的确是说过不会为扬威去为质子出兵......”祁盏愣愣道。

“之后他便找到了我。找到了一个让他屈辱,去迫害过他的人。呵,当时我也吓了一跳。”风离胥看祁盏无措模样,甚是心烦。

祁盏问:“之后呢?你答应了么?”

“当然。他说了,只要我届时帮他同皇上说,出兵替他争夺回王位,他就把你让给我。从此再也不跟你有纠葛......”风离胥道。

忽腿软,祁盏跌倒。

风离胥连忙去扶。

“呕——————”五脏翻滚,她吐了起来。

“曜灵——————”

祁盏把泪与涎水拭干净。“他......他......”

竟还如此挂念着璟谰。

风离胥放开祁盏,“你敢说他这是爱你?他难道对你不是抱着算计?带着算计的爱,又有几分真?只能说他把你完完全全给骗了。他接近你就是要利用你替他争夺皇位————替他复仇————因他无能力复仇——————”

“别说了——————”

“你还敢说,他爱你么?!你觉得这是他对你的爱么!?”风离胥喝问。

祁盏从未如此毁天灭地地崩溃。

风离胥强硬扶她起来,紧紧抱住她。“曜灵......我可以允你心里一直有他......我等你喜欢我一些。只要你别这般仇视我,我什么都能——————”

“放开——————”祁盏无力道。“璟谰......你让我见见璟谰——————”

她抓着风离胥的衣襟。

“你还不信我么?还是要听他亲口说?”风离胥问。

祁盏摇头哭道:“你至少——————给我一个,心死的由头——————”

顿时,风离胥被她定住。

她才不是柔弱温婉的胆小公主,她轰轰烈烈,至死不渝。

寿安宫中。

洛酒儿给祁祯樾奉茶。

“皇上还在生气?尝尝这道糖渍山楂吧。”

祁祯樾吃茶看进不语。

洛酒儿道:“皇上,听臣妾给皇上唱上一曲吧。”

“嗯。”

洛酒儿笑道:“那皇上想听什么?”

“酒儿想唱什么?”祁祯樾伸手抚住她的脸。“酒儿也过了四十。模样倒是不像。”

洛酒儿赧赧一笑。

起身命人奏乐。

“......为赋更能消、几番风雨。匆匆春又归去。惜春长恨花开早,何况落红无数。春且住。见说道、天涯芳草迷归路。怨春不语。算只有殷勤,画檐蛛网,尽日惹飞絮......”

她声如百灵轻婉脆甜,绕梁不绝,祁祯樾不由放下茶盏。

“长门事,准拟佳期又误。蛾眉曾有人妒。千金纵买相如赋,脉脉此情谁诉。君莫舞。君不见、玉环飞燕皆尘土。闲愁最苦。休去倚危楼,斜阳正在,烟柳断肠处......”洛酒儿唱时,余光看着祁祯樾。

一曲唱罢。祁祯樾伸手,洛酒儿忍下嫌恶,上前拉住。

“皇上可好些了?还想听些什么?”洛酒儿温婉一笑。

祁祯樾不语。

“要不,臣妾命人把玥婕妤请来吧。”洛酒儿问。

祁祯樾看她,“请她作甚?”

“臣妾看皇上总心绪不宁的。请来玥婕妤,皇上见她总是开心些的。”洛酒儿笑道。祁祯樾问:“你不是恨她?”

洛酒儿道:“臣妾是不喜欢玥婕妤,怎么都不喜欢。但只要对皇上好,臣妾便觉得好。经此一遭,臣妾也想通了,人活一世,就得尽兴。”

“酒儿,你同朕说实话,你可是觉得皇后显灵之类的话,也很无稽之谈?”祁祯樾问。

洛酒儿顿了一顿。终是笑了,“臣妾是信的。虽说皇后娘娘已走了十七年,但臣妾信当年皇后娘娘枉死,她在天上定也是不安心的。皇上若是实在放不下,就去看看玥婕妤吧。就如当年原谅皇后娘娘那样,原谅了玥婕妤吧。”

祁祯樾垂目,接着阅进。

就如自己的亲生儿子不在大狱,女儿不在受折磨般,他悠然自得。

出寿安宫后,洛酒儿上步辇。璟谰本在寿安宫门口候着,见她出来连忙跟上。

“娘娘......”

“皇上什么都没说,也没说原谅玥婕妤。”洛酒儿心知他不好骗的。

璟谰道:“那就晚上定是会去玥婕妤的宫里。娘娘且放心,交代我的事,我都办妥了。”

“好,你办事我极为放心的。”洛酒儿说罢,微微仰头。

“璟谰,你瞧,落雪了。”

璟谰去瞧天际。

“是啊......是啊。”他静静一笑。

洛酒儿问:“你这伤,不会落疤吧?”

“不知。我一直用着上思留下的膏药。”璟谰道。

松了口气,洛酒儿道:“当年皇后娘娘把脸划花了,用的就是这个膏药,一点疤痕也未曾留下。”

璟谰惊,“嗯?为何要划花脸?”

洛酒儿无奈一笑。“性子烈呗。她看着一家被斩首,回王府就同皇上决裂了,把脸划花了,不要皇上喜欢了。怀着止安跑到道观做姑子了。”

“什么?天爷。那皇上呢?”璟谰好奇问。

洛酒儿笑出声:“依旧喜欢呗。”

“哈哈哈。”璟谰跟着笑。

洛酒儿笑罢,眼中尽哀。“她是我深爱的人,她走了;丽妃是我深爱的人,她也走了。她们都没能熬过这皇城里的一生。这里的人,没有一个真正幸福。亦或是说,生在这帝王家,都不由得自己。”璟谰看漫天青盐飞扬,“众生皆苦。身不由己。”

“好一个众生皆苦呀。”洛酒儿眼中闪过一丝晶莹。“璟谰,你还是会回耀国么?”

璟谰点头,“无论如何都要回去。”

“你知道的,你和若瓷......”

“我此生欠她的。我愿意拿命来还。我不敢奢求其他,原本只想看她别记挂我就好......如今,我也贪了心。想让她念一念我,在她幸福时,念一念我曾经爱过她便够了。”璟谰笑道。

洛酒儿伸手让他握住。

送其回凌霜殿后,璟谰回去了福恩斋。

刚回去,便听宫人来道:“公子,将军的人请求见一见公子。”

“哪个将军?大将军?”璟谰不解。

宫人点头,“说是在城郊......说是明日要见一见公子。还请公子定要去见一见。”

“好。”璟谰忐忑起来。

但明日他的叔父就到了。

↑返回顶部↑

书页/目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