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二十八话(2 / 2)
“当心。”一双手将她身子扶正。
“?!”素鸢放下水桶,“大将军??!您怎么还敢来?”
风离胥看了眼她的腿脚。“是我不对了。估算错了皇上于我的容忍……素鸢,这一年来可好?”
素鸢泪目,“大将军怎么进来的?还是快快走吧,当心再被人看见来。”
风离胥道:“不会有人再盯着这里看的,至少现下不会。”
“谁来了?”鹿姝也往外走,一看风离胥,她吓得目瞪口呆。
风离胥道:“快些请我进去。”他往里走丝毫不客气。鹿姝也交代素鸢,“姐姐你可千万别进来。”
进屋后,望满目冷冷清清,不由得叫人只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。
“我今日来,是想问问你,到底还想不想出去了?”风离胥问。鹿姝也道:“我……我若不是因叔叔伯伯都在,我不会再对皇上,起什么心思了。”
“宫中就是如此,当初我问你想不想进宫,你为了荣华富贵进来,却欲要天子的心,你可真是好脑子啊。”风离胥讥讽道。“我也是偷着出来看你的,如今你落魄了,白白折了我对你的一番打算,你怎么能蠢成这个样子?皇上身前的那只黑猫都比你聪明!”
鹿姝也道:“你若是来骂我的,就尽管骂去。我不会驳你。”
“你也配驳我,终究是你犯蠢险些把我害翻船了。要不是你个蠢货,我这一把也不会输得如此伤元气。你若是想出去,就按着我说的话去做。”他想起璟谰对他说的话,“这次切不可自作主张,你爱谁是你的事,但你要是还敢来坏我的事......”风离胥靠近她。鹿姝也吓得浑身抖。
抬了一下鹿姝也的下巴,风离胥目露阴邪,“你知道的,我什么都做得出。”
“你就是个......疯子......”鹿姝也颤抖道。
“过誉了。”风离胥指尖划了一下她的脸。
他走后,鹿姝也吓得站不稳,跌坐在地。
素鸢连忙去扶她,“没事吧?”
“姐姐,我这回,真的是怕了......”鹿姝也抓住她,满是胆怯,“我本觉得,皇上是我的夫君,他无论如何都会护着我,就如当年护着皇后娘娘那样,但我错了......”
“嘘————嘘————事到如今,我们也没得可失去的了,除了绝地反击,就只剩死了......”素鸢道。
回寿安宫后,风离胥见祁盏正跟十三、十四两位皇子闲叙。
这边祁元早已跑来黏在了祁祜身边。
祁盏拉着祁龄的手道:“你们是该娶亲了,有什么喜欢的,跟姐姐说说,姐姐去帮你们说。”
祁茁道:“姐姐,我倒是不想在这皇城里待了,我想跟十四哥像九姐姐一样跟着驸马去自己的封地。娶哪家姑娘,我倒是不在意。”
祁盏道:“那样也好。”摸摸他的头。“姐姐给你物色个温顺贤良,人品好会过日子的,不给你惹事。你们喜欢什么模样的?”
“模样不模样的,倒是无所谓。”祁龄托腮看着祁盏,“像姐姐这么美的,我此生已经见过了,再好看的都比不上,我也不在乎好不好看了。”
祁盏赧赧一笑,“哪里呀。大将军见我,头次就说我不如他府上的妾好看。”
“他除了每日虐待姐姐,欺负姐姐————”
“嘘。”祁盏打了祁龄一下,“擎钟,不可胡言。”
祁龄生性有几分自我不羁,他握住祁盏的手道:“我没说胡话。我就不明白,天下都知道姐姐过得不好,父王还装作什么都不知。他到底不是爱姐姐的。姐姐才不是他最为宠爱的。”
“别说了......”
“父王忌惮风离胥只手遮天,那就连自己的孩子也不管了?姐姐,父王若有心想查查,我觉得也能查出章王哥哥的事有端倪,那日在寿安宫我看章王哥哥就是被人陷害——————”
祁盏一把捂住祁龄的嘴,“你什么都不知,千万不敢胡说知道么。”她看四周人交杯换盏,实则都竖着耳朵听呢。“今日这话,休要再说了,再说姐姐真的生气了。擎钟,永礼,你们两个少听些你们虚牙哥哥的话,他还是个小孩子呢,平日说话不思不过脑,被人听去了,当心惹出祸端。”
“是——————”
龄、茁低头。
祁元靠着祁祜喝酒,“哥,成婚可真是麻烦,我方才怕过来了,知筱无聊尴尬,让她去找母妃闲聊,才敢过来。”
“做得很对呀。你疼别人,她也会体谅你。”祁祜摸摸他的额。
祁元道:“哥,你身上好重的茶花香。好像母后。”
“是么。”祁祜一笑。祁元对祁苍道:“等散了之后,我得去见见琅烨哥。琅烨哥可好?”
“好,好得还能吵架,让人报官来抓我呢。”祁苍白了一眼,惹得祁元哈哈大笑。
风离胥一字不落听到了祁盏对祁龄说的话。
宴席散了之后,祁盏对风离胥道:“将军先行家去吧,本宫想去看看琅烨哥哥。”
“嗯。我也不家去,我去练兵。”风离胥道。他抬头,渺渺恰好对上不远处璟谰的目光。
两人心照不宣错开了目光。
祁盏上了车,问祁祜:“璟谰也去么?”
“对,他也是牵挂。可不许吵架。”祁祜提醒。祁盏点头:“知道啦。”
风离胥佯装出宫,恰好与正欲来往此处上车的璟谰擦肩。
“去过玉仙宫了。你晚上把东西扔过玉仙宫围墙。”风离胥速速交代。
“是。”璟谰嗫嚅。
几人出宫,到了左丘府时,左丘琅烨正趴榻上吃着肉干看周允膳给他请的戏班子唱《空城计》。
“你这个东西——————”祁祜一见便骂,“竟然把榻搬到院子里看戏————就你一人还请什么戏班子?”
左丘琅烨道:“喂,我太子公主挚友哎,我怎么也算是半个皇亲国戚,不奢靡一把对得起我吃的苦么?嗯?对得起么?”
气得祁祜欲往他伤口上摁。
祁元过去问:“这个是什么肉?好吃么?”
“甜口的猪肉干,来,夹一口鸭蛋黄,非常惬意~~~”左丘琅烨身残志坚,撑着身子喂到祁元嘴里。“若瓷也吃一口~~~”
“我自己来,多谢琅烨哥哥。”祁盏坐在边上,“璟谰......”她没过脑就喊。喊完她就脸上一红。璟谰立在公孙不冥身后,佯装没听见。
众人佯装皆没听见。
公孙不冥道:“要不,换一出吧,换一出《铜雀台》。”
“好啊。”左丘琅烨点头。璟谰拿了一旁的山楂干,递给了祁祜,祁祜拿了一些,先喂给祁盏。“多谢你,璟谰,就好这口。”祁祜对他道。
祁苍道:“我怎么看你一点都不痛。你这个死样子,跟带兵救人的时候真是判若两人。”
“你再说一句,我就上报你谋杀当朝官员。你故意下手重,痛得我今早掉泪,我这样子全被我家孩子看见了,宗南初笑玩我,还说去找画师要把我哭得样子画下来分发给全京城人看,他跟人沾边的事是一点点都不干......”左丘琅烨骂道。“祁上思你就是个庸医。”
这下气得祁苍指着左丘琅烨,“止安,你管不管?”
祁祜一把拍到了左丘琅烨伤口上,痛得他直破口大骂。
众人大笑不止。
虽没了方玄剑,但他定不愿在天上看到他们每日以泪洗面。
夜深时,宫中宵禁。
巡逻军巡过了一遍玉仙宫门前便不会再来了。毕竟近一年这个冷宫也无任何动静。
鹿姝也拿起手中包袱,忐忑不安。
横竖就一条命了,她为了活下去,也只能豁出去了。
今夜祁祯樾留宿栩宁宫。
他将海棠花枝放于枕下,希望也梦到邵韵宅。
哪怕她浑身是血来找他索命,他也能抱住她,诉说思念。
“禾子,今夜朕不想听见外面动静。”
禾公公道:“是,咱家定不让外面发出声响惊扰皇上。”他一摆拂尘,宫女宫人皆四散而走。不敢逗留。
夜风入宫。
不知睡了多久。
「啪嗒」
「啪嗒」
祁祯樾迷糊听到,似有人在正殿走路。还是赤脚的。
猛然惕寐,他吓得险些从床上跌落。
起身,他未穿外袍。
正殿薄纱随风,祁祯樾难以置信,瞪大双眼。
只见层层薄纱后,立着一位女子。
那女子婀娜,墨发飞舞,身着雪月色雾縠,络绎飞散,组绮随风而动,恍惚间只觉她衣袂裙角带彩。
“不可能的......”祁祯樾眯起眼睛,只见她微微回首,皓质如月,那个侧脸,就是他的魂牵梦绕。
“宅儿——————宅儿——————”祁祯樾喊不出,似什么梗在喉间,他拧着手臂,拼命发出声响。
“咳咳咳咳——————”他手臂生疼,这不是梦。跌跌撞撞走出寝室,他眼中溢出难以置信,日思夜想。回首半生,他的幸福,如此单薄。
那女子听闻动静,连忙就跑。
她是赤着脚的,祁祯樾连忙去追。
那女子跑进了海棠林,祁祯樾的心更为牵扯。
“宅儿......”他喊不出,但到底跑得快,在海棠林中一把抓住了她。
“别走——————别走——————”祁祯樾祈求,“朕错了,都是朕的错,你怎么罚朕都好,别走......”他伸手捧着那女子的脸。
借月色看清后,祁祯樾不禁心凉了。他从未如此心灰意冷,心瘁大悲。
“崇崇......”
“匪石非是无心物,巫山无汕天河度......”鹿姝也满目呆愣,跟被什么俯身一般,念完便昏倒在了祁祯樾怀中。
“啊?!”祁祯樾大惊,紧紧抱住了鹿姝也。
次日,门前冷清许久的玉仙宫敞开了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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