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二十一话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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祁盏掩鼻想叫人来,却看身旁一个人也没,全在厅里吃酒热闹,连下人们也喝成一团,赌钱划拳,谁也不来。

“璟谰,是我————”祁盏蹲下捧起他的脸。“罢了,你跟我走吧......”她刚扶起璟谰,想去叫人,忽见了海棠花林尽头的小楼阁。需得过桥,黑夜中显得几分独立诡异。

“......”

这厢胡言乱语社已吃了不少酒,宗南初躲在桌子下不愿被人抓住。“不冥————你去给我端来一盘果子解解酒......”

公孙不冥道:“哪里有果子?我怎么没看到?都撤了吧......”

“喏。”有人递来了一盘子枣子瓜子。

“多谢......”宗南初拿过,“平隐将军来了......”平隐道:“淳王殿下也是我看着长大的,怎么也得来一趟吧。”宗南初拿着果子就快躲,不敢被人发现。

公孙不冥本想转身,却被唤住。

“是公子么?”

“???”公孙不冥许久未听人唤他公子了。“你是谁?”

平隐放下酒杯拱手:“还真是公子啊。公子怎么在这里当差了?”他打量公孙不冥。公孙不冥道:“说来话长。不过你是......皇上的人吧?当年也是混帮派的?”

“是。”平隐点头,“不怕公子笑话,我们都是小兵小将,根本入不了公子的眼。这么多年,公子吃了很多苦吧?”

公孙不冥望了眼正同人吃酒的祁祜,“没有吃苦。”

“那......公子过得好便好。当年我们四散分离之后,听闻几个长老带公子逃了,不曾想这么多年还能遇见。”平隐说话间打量公孙不冥,能察觉他气息不强,想来有筋脉受损,功力减半了。公孙不冥端起酒杯,“既过了这么多年又碰见,就吃上一杯酒吧。”

两人碰杯。

“如今可就剩下公子一人了?”平隐问。公孙不冥点头:“是了。当年我只身一人前来京城,就是为了找留下的那个孩子,可惜那个孩子夭折了......唉。那如今可就剩下我一人了。”

平隐酒吃了好几杯,酒有些上头,竟想不起是谁。“哪个孩子?”

“想来你也不知。”公孙不冥道:“纯汐姑姑你总知吧?罢了,都过去的事了,提了也无用。”

“想起来了。”平隐吃了口酒。“您是来找皇上生母留下的那个孩子啊?那个孩子就算你找到了,也不会跟你走的。”

公孙不冥道:“我知道,他夭折了。本想着带他离开,把他好好保护起来,毕竟这是纯汐姑姑的血脉......”

“他就是废先皇啊。”平隐吃完了酒,又拿起了一杯。“你不知么?”

这话令公孙不冥一把酒醒。“不是,纯汐姑姑的两个孩子,一个是皇上,一个是跟宫外人生的,就帮派的长老......废先皇是咸泽皇后的孩子......”

平隐道:“公子啊,咸泽皇后不会生孩子。废先皇是她过继来的孩子......嗝~~之后废先皇害怕此事暴露,自然要处死皇上了。我可是跟了废先皇很多年的......后来皇上继位了......皇上不敢封生母位份,就怕被人察觉出来啊......”

“听止安说,废先皇是被逼死的啊——————”公孙不冥拿不出酒杯。

“这我没看到......”平隐醉了。

公孙不冥抓住他,“皇上,害死的是哪个孩子......”

“嗝......”

公孙不冥见问不出什么了,便推开了平隐。

他此时说不出一句话。

“不冥——————”祁祜唤他。“水......”

公孙不冥端浓茶,祁祜就就着他的手喝。“我这会子走路是不是走的跟蛇一样?”

“岂止啊。就是大蚺现行。”公孙不冥扶他坐下,他微微靠在公孙不冥身上。摸过他泛着烫的耳尖,公孙不冥越发看他像祁祯樾。祁祜抬头:“真——————不能再喝了。我得回去了。不冥?”

公孙不冥二话不说,知会了一声太子走了,便扶起了他。

“止安。”

夜风凉,公孙不冥扶他出门。

“嗯?说呗。”

“若是......若是要继承大统,非得用若瓷换,你换么?”公孙不冥问。

祁祜直截了当:“不换。我没有妹妹,活不下去的。”

“是么......”

“嗯。当年——————母后就在我前面,被人这样——————”他醉意朦胧,往前倾倒,公孙不冥连忙扶好他。

祁祜嬉笑着含糊不清:“她在我面前被人刺死了。我头次发觉她好瘦啊......明明小时候,我那么胖,她一把都能把我抱起来......然后刀,把她刺穿了......我无能为力哦......后来我就一直跟自己说,我说,你不要害怕,你若是害怕若瓷会更害怕,再忍忍,再忍忍......”说到后面他眸中含泪。

哽咽一下,公孙不冥欲伸手去擦。

却被祁祜躲开。“不用——————反正我也能行的......可以的......”

那滴泪,始终不落。

公孙不冥心绪万千化作一笑释然,“你们明明是不一样的。”

月落乌啼,夜色浓郁。

祁盏费了劲把璟谰带到了海棠林后的小楼阁。

“璟谰......”她唤了一声。

璟谰似一滩烂泥,倒地不起。

“呼。”祁盏发觉这里都是书架,尘土厚积。

实在无力把他搬到小床榻上了,祁盏不敢点灯,借窗外亮光去瞧璟谰。她看不清此人,璟谰兴许也看不清她。

“璟谰啊,你还认得我是谁么?”祁盏问。璟谰一把拉住她的手,“七妹妹——————”

“啊?”祁盏错愕,都醉成这样了,竟还认得她。

“我要见见七妹妹......求求你了......”

“......”

璟谰忽然垂泪,带哭腔道:“我啊,对不起谁我都能说服自己不在乎......唯独七妹妹......我可能此生要负她了......”

祁盏去捂他的嘴,“你低声些......再把人引来了......”

璟谰就躺在地上,又哭又笑,醉得不成样子。

“你此生为何非得负她?”祁盏解开衣带。

璟谰哭道:“我不配她的喜欢——————我觉得自己......很脏......”他无数次想过,等到回国报完仇,他就死。

手一顿。祁盏捧起他的脸贴上他的唇,咽下他的话。

“你不是的。你比我干净多了......”祁盏紧紧抱住了他。他总能一寸寸割痛她的心。“璟谰,我.....我们都是如此,都是如此身不由己啊......”她常说他俩是连理枝,难解难分,只有一把火,才能落得干净。

春夜凉薄,缱绻难离。

却说祁元进了聆风馆后,众人纷纷退下。

不愿耽误一刻千金。

祁元见新娘子坐在床上,转身拿过秤杆掀起了盖头。

“知筱对么?”他瞧新妇烛光之下算得上是秀雅脱俗,鹅脸明眸,颊如三春之桃,唇如清水芙蓉,颦眉似西子愁,比起锦阳多了几分端庄。

知筱点头,“是。”她眼角泛红,一瞧就是哭过。她身不由己,无数委屈。

祁元坐到一旁。“本王也不是跟你胡说,只是有些话要说清。本王同你姐姐其实说是势同水火还是轻了的。别听外面人说什么我喜欢你姐姐,是要强娶她的,都是假的,本王非得这么做的,不然我没法保护我想保护的人。嗯......你且放心,本王定会给你面子,外面大夫人,王妃该有的排场本王绝对不会少你的,你想要什么,只要本王能达到,都能给你。但,有点,你不可干涉我和哥哥姐姐在一起。成么?本王只要这点你能做到。”知筱似没听清楚,“王爷,您说您不喜欢姐姐?”

“......唉。说个话费劲的。”祁元小声嘟囔。“对。不喜欢,你年纪小,兴许还未曾碰上过你能用命保护的人吧。行了,天也不早了睡了吧。本王今晚就睡外面了。”

“王爷——————”知筱愣住。

“哦,忘了说了。”祁元上前道:“本王知你定是有苦衷。本王也不想耽误你,你且放心,本王不会碰你,等这段风波过去了,我姐姐会去提和离,而后给你找个你心悦的好人家。不给你惹事。本王到时亲自去说。”

知筱起身:“王爷,此话当真?”她竟有几分感动。

“本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。放心吧、”祁元转头褪下外袍。“你放心好了,本王姐姐大婚那晚,丈夫都去别处了,她受尽了嘲笑。本王不会让你受此嘲笑,和离之前,咱们就如寻常夫妻,只是本王不越矩罢了。嗯......饿不饿?本王要叫人给你送些吃的么?”

知筱摇头:“饿过了劲儿了。”

“那成吧。”

“王爷说的姐姐,是曜灵公主么?”知筱问道。“我听我姐姐常说她。”

祁元来了兴致,“哦?说得什么话?”

“就......说不出口的话。像是模样绝丽赛天仙,人却是水性杨花......”知筱红了脸。祁元掐腰:“哼!!!我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!!!你不要相信,我姐姐是个很好很好的人,她就会被这种人欺负!在这世间,你们这些长得美的,都得遭非议。”

知筱抬头看他。

祁元道:“若是有权势的美人,就是祸国殃民;若是平民美人,就是要依附男人的;若是贫苦美人,少不了被强占欺辱。长得美怎么都不对,而且还是女人间骂得厉害。”

“王爷竟能如此通达......”知筱早已平复心中不安,起了几分敬意。

祁元点头:“你且放心,之后有人置论你,你就来跟我讲,我安排他们跪下给你赔不是。哼。”

“那公主殿下定是极美的吧?”

“那是自然。本王母后是天下最最最美的,之后就是本王姐姐了。今后带你见见她。”祁元道。

知筱念道:“皇后娘娘么......”

“对了,无论你从何处听来关于母后的话,本王一概不听。你也莫在本王面前问,你只用知道,本王的母后是天底下最美最疼爱我的女子便好了。”祁元正色。

知筱不解:“皇后娘娘不是名声......”

“哎哎!说了不许提就不许提,她是本王的底线。谁也不能说她不好。早点歇息吧。”祁元难掩几分稚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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