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六话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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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婆母,近来身子可好?”祁盏行礼之后柔声询问。

梅渡锦盘坐于榻上低头闭目。闻言之后抬头,望向祁盏目光空空。

“你是谁?”

许苒筠掩鼻扯了扯祁盏,“走吧,她糊涂了。”

“哎。别呀,来都来了。”祁盏说罢,蝶月搬来椅子,她坐下与梅渡锦面对面。“婆母,还记得爹爹么?爹爹就算是走了,也一年多了。婆母莫要伤心过多了......”

“你是谁?”梅渡锦突然抓住祁盏,许苒筠吓得连忙拦下梅渡锦,把两人分开。

“若瓷,快些走吧,当心她伤你。”许苒筠很是嫌恶。

祁盏看她越发疯魔,想来也从她口中问不出什么了。

“那,我们便走啦。”刚要起身,梅渡锦忽然道:“遥遥......是遥遥么?遥遥你先别走,今年给你做的衣裳你还未穿呢......”她没头没脑地说罢,转身从身后拿出件绛红色里衣塞给祁盏,“这个你穿上,你不是最爱穿大红?快快穿上,好过年。”

许苒筠皱眉从祁盏手中拿过衣裳,丢到了一旁。“别什么都接。”

祁盏眯眼细细想起,似是在风舶口中也听过这个名字。“姐姐,婆母说的遥遥姐姐知道么?好像是将军的妹妹。”

“凭她是谁。”许苒筠懒理。

梅渡锦忽然伸手抓住祁盏,“遥遥,你别走,娘亲给你煮了豆子,这天冷,你别跟你哥哥去外面乱跑,娘亲给你做吃的。”

“本宫不是遥遥啦。”祁盏挣开她,许苒筠捏住祁盏的腕子将她扶起。

“若瓷,快走,别在此耽误了。”

梅渡锦伸手:“遥遥......阿胥......你们爹好狠毒的心呐————他就是为了折磨我,让我生下两个孩子在这里带着你们吃苦受穷......他就是故意的,报复我当初非要逼他赎身......要我自食恶果......”

许苒筠上去捂住祁盏耳朵,将她带了出去。

“今后别再来了。怪吓人的。”

祁盏挽住她的手,“怎么会将我认成遥遥了呢?听公爹说,这个遥遥早就走了。殁于意外。将军还痛了许久呢。”

“我倒是没听闻过。”许苒筠想起梅渡锦眼神,不禁一寒。“若瓷,她在说报复时候,我真浑身冷汗。公爹会是这种人么?”

祁盏一笑:“姐姐觉得爹爹是哪种人?”

“我心中,至少公爹就事论事,刚正不阿。婆母说什么报复不报复的,实在太狠了。我想公爹不会做出来的吧。”她说罢,望向祁盏,祁盏只是笑。

许苒筠点点她的脸,“别总笑啊,你说句话嘛。”

“说什么呀?哈哈,婆母当年都把爹爹逼迫到这份儿上了,弄得满城风雨,逼得爹爹不得不把她纳进来。咱们最是知道爹爹的,他看不惯烟柳女子,平日里连听听下里巴人都嗤之以鼻,让他跟婆母过着实难为,更难为的是此番倒还真满城皆知,现了眼自然心生愤恨怨怼。这么做不奇怪。”祁盏一番解释,许苒筠连连点头。她笑曰:“还是若瓷你聪慧。是呀,一人千百面,不能单看一面。”

祁盏称是。

她心中则冷笑不止。风舶当年能领百官挟圣上废后,能做出报复等事,不足为奇。

晚膳时候,风离胥请了戏班演兰陵王,众人专心听曲,不言语倒是有几分其乐融融。

祁盏吃了口茶,怀中梓粟咬着山楂糕,一脸喜滋滋。

“梓粟也好这口啊?”祁盏笑着拿帕子给之擦嘴。

风离胥听她说话,连忙转头,“怎么了?”

“没呀。本宫跟儿子说话呢。”祁盏道。

不自觉心中一乐,这句“儿子”怎么听怎么顺耳。好像是他们的孩子。

“曜灵。今晚能留宿你那儿么。”风离胥小心问。

祁盏道:“不要了吧。”

“你说不就不了。”其实已经连着留宿三四日了,风离胥早已心满意足。“今夜宫里更热闹吧。”他问。

祁盏低头吃茶,捏着梓粟的手玩,不去答。

宫中过年也抑着人心。

洛酒儿难得在寿安宫排了戏,请了祁祯樾和太后,自然也少不了六宫妃嫔。

丽妃挨着洛酒儿坐,手抱暖炉,叹道:“想当年,皇后娘娘最爱热闹了。”

“对。每每逢年过节,就越发想念她。”洛酒儿道。抬手给丽妃斟茶,“虚牙这婚赐下来了?”

“是了。接过圣旨了。唉……”丽妃直叹气。“不过孩子口口声声说不后悔,我这个做亲娘的,也不好说些什么。”

洛酒儿道:“换个面想想,锦阳没心眼儿,性子直,有什么说什么。虽泼辣了些,也算单纯。倒是有些像皇后娘娘。”

“皇后娘娘是可爱率真。不一样的。”丽妃吃茶。洛酒儿笑了,“上次得罪了郡王,你倒是豁出去了,由不得任何人说皇后娘娘半点不好啊。”

丽妃失笑。“嗯。早就该豁出去了。想当初我生下虚牙后,怎么着也想不开,日日夜夜地哭,看着虚牙就害怕。皇后娘娘来看我,只说了句,‘那孩子就给我带吧’,后就带走虚牙,悉心养育,还让诺梨照顾我……后来我才知,她那时刚生下若瓷一年,跟皇上正剑拔弩张,全天下都想她死。故而我深爱她,谁也不能在我面前说她半句不是。”

“我也深爱她。”洛酒儿眸光闪烁。“我近日……总梦见她。醒来后吧,就想着我要是替她该多好。她也念念我,别这一世总叫我难受……”

“哎呀!皇上……”鹿姝也一声惊呼,断了两人叙谈。

鹿姝也失神打碎了手中翡翠酒樽,这是前朝传下来的,还是个百年古玩。

众人看向祁祯樾,祁祯樾只是摆摆手。禾公公便命人清了地面。

“手没事吧。”祁祯樾语气淡淡。

鹿姝也点头,“无事。”

远处不少人低声置论。

丛婕妤道:“皇上可真是够偏的。换个人早被赶出去了吧。”

同桌孟婉蓉道:“你们瞧她那个得意的劲儿。真把自己当皇后了。就这低贱的身份,做个嫔就到头了。”

“话不好说。皇上不是宁可同太子公主反目也得给她位份么。”

洛酒儿皱眉,“你们若无事就回去。要想听戏,再大的火气也给本宫憋到肚子里。”

一看洛酒儿警告,两人连忙住口低头。

鹿姝也面无表情。

她就是故意的。就要做给旁人看,她非得想让旁人都知道,祁祯樾最爱她。

“皇上,后日祭祖,臣妾也跟着去么?”她入宫头次赶上初三大祭祖。

“不能在宫里待着么。”祁祯樾道。鹿姝也语气撒娇:“皇上是嫌弃臣妾丢脸么?臣妾不想一个人在宫里,臣妾还从未跟皇上分开过呢......”

“崇崇。”

“......是。臣妾会好生在宫里等皇上回来。”鹿姝也是怕了。她怕一个不慎,祁祯樾又生气,冷落她许久。并不是怕家里人受牵连,只是单怕祁祯樾不理她。

祁祯樾捏了捏手中手串。

等戏散了场,祁祯樾同鹿姝也去了玉仙宫。

丽妃望其背影,不免得心头失落一阵。

“怎么了。”洛酒儿上去挽住她。丽妃搭上她的手,“没。看到皇上如此宠爱别人,心中不免得失落。娘娘就从未喜欢过皇上么?”她虽早已看透认命,却也不免得怅然。

“我也不清楚了,跟他相识太久了。”洛酒儿淡淡一笑。“哎,今日止安不来,想来跟皇上之间还未冰释呢。”

丽妃对她耳语:“我倒是想,止安永远不要跟他冰释。”

洛酒儿笑着道:“你呀~~~”

“娘娘,太后......”

身后太后步辇与两人擦身而过,两人行礼。她身后还跟着鸳妃。

太后停下,“你们还真是总在一块。”

两人只是笑。

“初三哀家也要跟着去。”太后道。

“是。”洛酒儿点头,“臣妾会去安排。”

“嗯。”太后道:“闵贵妃总是如此心宽坦荡,才会让别人乘了东风。这几日哀家会让皇上把六宫之权还给贵妃。你且把握好了。”

洛酒儿讪笑:“臣妾只想一心侍奉好皇上、太后,其他绝无二心。都是为六宫姐妹和睦而忧思,为天下民安而喜乐。”丽妃在旁并不言语。

太后见状,摆手步辇抬起离去。

等她走后,丽妃起身。“娘娘,鸳妃跟着太后呢。”

“如今止安落败了,她定是攒着劲儿想扶持程王吧。也不是前线如何。止安能否绝地反击,就看方大人了。”这才是洛酒儿真忧思之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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