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四话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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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说完,转身进了寿安宫。

祁荣暗暗咬牙,伊郁怆怳。他递上去的进表,祁祯樾是全否了。

以往的种种不禁浮于眼前,他人前就是个风光无限,可无人知晓他的心酸悲凉。他比任何人都知晓祁祯樾根本不喜欢他。亦或是祁祯樾根本不喜欢除嫡子之外的任何一个皇子。不知为何,他想起了儿时,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,他和朦嘉过生辰,提前几日就让南昭仪备上了,他拼命读书,起早贪黑写了一首长篇乐府,想让祁祯樾夸赞自己。可等到自己生辰的那一日,祁祯樾非但没来,还因邵韵宅的一句“想吃条头糕”就带着邵韵宅,祜、盏姐弟下了西杭。至此之后,便只有祁奉一人过生辰了。

祁荣仰头,颤抖起身。

“章王殿下,永禄宫有请......”

祁荣猛吸鼻子。

“好,还未去同太后请安。”

到了永禄宫后,正好晚膳时候到了。

“崇玄啊,咱们祖孙之间好久没一同用过膳了吧。”太后命人给祁荣斟上酒。

祁荣点头讪笑:“是啊,是......”

“也不知哀家这儿的菜你吃不吃得惯。这个卤水三鲜和甜汤丸子不知你可喜欢?”太后道。祁荣一味吃饭点头,“是,是.......”

太后见状放下象牙筷,“哀家知道,你这孩子今日受委屈了。但皇上说得没错,你是有些心急了。”

“太后......”祁荣抬头。

“唉,到底是亲父子,既然你父王能把炎翎军给你只配,想来是十分器重你的。”太后宽慰。

祁荣放下筷子,摇头。“儿臣是想让父王从心底赞赏的。而不是凭着我外祖父在殿前撒泼打滚逼来的。”

“哈哈哈,看来你也不满南大人的作风啊。”太后看祁荣端起酒杯一饮而尽。

祁荣道:“太后娘娘,今日唤儿臣前来,所谓何事?”

太后道:“那哀家就直言了吧。”她一个眼神过去,屋内的宫人全退下了。

“在哀家心中,崇玄是最为合适的储君人选,可惜太子会投胎。但,你也不是全无希望。”太后将衣袖中瓷瓶掏出。

祁荣皱眉,“这是......”

“此药要慎用。只要在太子每日的餐食药膳里放入一滴,用不了半年,太子必将西去。”她面上阴鸷,祁荣拿起瓷瓶看了看。

“崇玄,你身后不但有你外祖父这样德高望重的老臣,还有成濑、岑缄,唉,宋未春这墙头草去了风离胥那儿......不过咱们也不输。还有你那妹妹,朦嘉膝下有两子,如今又有孕在身,到时候哀家再扶持你一把,你定能如鱼得水。”看来太后是都安排妥当了,就等祁荣点头了。

祁荣拿着瓷瓶,不言一句,似出神了。

“哀家知道,这些事情对来说难做,但放手一搏,怎会知道成败呢?”太后接着吃饭。

这饭,祁荣是再也吃不下一口了。

“娘娘......太子到底是您的孙子啊。也绕在您膝间,让您疼爱过一场吧?”祁荣喃喃道。

闻言,太后怔住。

“崇玄,能成大事者,是不会顾及这么多的。哀家也是真心喜欢过止安,更是真心喜欢过乐成皇后。但比起安稳定心,哀家还是不得不忍痛行走。”太后说罢,去看祁荣。“你什么时候学着帮太子说话了?”

祁荣将瓷瓶揣进衣袖:“没有啊。只是到底是兄弟。若无其他事,儿臣便退下了。”

“也好。对了,得空了你得多去看看你母妃。她在宫中,日子并不好过。”太后指点。

祁荣起身:“娘娘既然知道,为何看着她不好过?”

“你......”

“儿臣方才就在想,太后安排如此妥当,让儿臣去做,事若成了,那娘娘坐得安稳,德高望重;若没有做成,那娘娘双手干净,不染杂尘。”祁荣冷冷道。他算看清了,太后要的是最直接的利益,今日荣为棋子去杀祜,若明日恩断义绝她也能再找别的棋子来杀自己。

跪地行了个大礼,祁荣起身出去了。

太后双眸如饿鹰直盯着他的背影。

夜雪皇城空无人。

“哥哥,哥哥……”祁盏唤着祁祜,“天亮了,梅花都开啦……”

祁祜翻了个身,还迷糊着。“哎呦乖乖啊,你起这么早作甚……哎!!!”一声惊呼,祁盏跟天女散花一样把梅花都洒在祁祜脸上了。

祁祜惊醒去抓她,她跑出寝室,璟谰在外。
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祁盏躲在璟谰身后大笑。祁祜鞋也不穿非要抓她,“你过来!!!”

璟谰夹在中间,“好啦好啦……大清早的这是作甚……”

“哥哥要杀我啦——————”祁盏胡乱大喊。祁祜更为生气,“倒打一耙?!!”

“好啦—————”璟谰把祁盏死死护在身后,强行拉着祁祜坐下。

祁祜把头上的梅花打落,“你这个小兔崽子……”

“哈哈哈。好啦哥哥同你讲正事啦。哥哥昨日说的话,我昨夜去找闵娘娘时,她也觉得甚是不错。这边……她自有办法对付南昭仪。”祁盏对祁祜道。

璟谰押了口茶,“太子殿下甚妙啊。我当时就未曾想到过这一招……那咱们下面,尽可以各司其职了。”

祁祜点头,“是了。璟谰,托你的事,你也要小心。”

“好。一定不会辜负太子殿下的。”璟谰以茶代酒,敬了他一杯。

丘兰王府中,祁荣一夜未眠。

「哗啦啦」

馆阳把温水倒入盆中,撒进去了些药粉。

她蹲下给祁荣擦拭膝盖上的淤青。

祁荣一言不发,馆阳也不说。屋内一片静谧。

“……今后不要跪这么狠了。”许久之后,馆阳才道。

祁荣轻启唇问:“馆阳,若是本王不是一个皇子,只是个普通的寒门子弟,你会喜欢我么?”馆阳几乎无缝就答:“会啊。但你我之间应该结不成夫妻。爹爹是要我嫁皇子的。”

“哦……”

“怎么……突然问了这个?”馆阳起身,与他并肩而坐。

祁荣摇头,“随便问问。觉得你操持着这一大家子,辛苦了。”他答非所问。

馆阳也不追问。“相公,咱们俩每走一步,都是如履薄冰,脖子上系着一大家子人,故而你得小心。”

“嗯。”祁荣拉她起身。“收拾东西,咱们进宫去看看母妃。”他衣袖中的瓷瓶,不能不用。

馆阳却步。“我,我还是在家吧。府里孙姨娘刚生完,我得照应着点……”

“馆阳,你为何不想见母妃?”祁荣问。

馆阳讪笑,“没有啊……”

“说说看。”

“那,那你可不许训斥我。母妃如今还总是疯癫地说些胡话,上次都吓得我连做了几夜噩梦……宫里的大小妃子,也都不愿挨着咱们。我不想看她们脸色……”馆阳嗫嚅着。

祁荣大怒:“你就是看母妃被人排挤,觉得现眼了?!姨娘自然有老妈妈和丫鬟照顾,你跟着本王进宫去!”他这一番话吼完,馆阳也不敢不依。

他们进宫时,风离胥正好来接祁盏出宫。

回将军府后,祁盏把给各个屋子里带的东西都送了。

许苒筠来看她,“若瓷,近几日府里的小娘准备生产了,咱们去看看如何?”

“好啊。”祁盏换下了在宫里穿的金丝飞鸟裙,换上了条果绿兔毛滚边裙。连着头上的冠子都换了个简单的。

“若瓷果然是从宫中回来的,穿着都比平日华丽了几分。”许苒筠摸摸她的衣裳,“真是好料子。我要有块这种料子,便直接用来做被面了,不敢这么穿着。”

祁盏笑道:“穿嘛……妹妹下次给姐姐多做一件衣裳。”

“哎呦,我就是随口一提……”

两人到了沉香苑,先给风舶行了礼。

风舶道:“你们俩不用特地来一趟的。若瓷都安排妥当的,连产婆都住进沉香苑了,这里的下人也是极为细心,我自然是全放心的。”

祁盏道:“那爹爹想好给孩子起名字了么?”

“想好了啊,就叫风清岚。三河清,山风岚。如何?”他问祁盏。

祁盏敬佩,“山河风清全有了。男女都可通。”风舶到底是个自诩清高风雅的读书人。

“是啊。那……你再来给孩子起个小字好了……”风舶对祁盏道。

“就叫……鸾儿吧,青鸾报喜。”祁盏笑道。

风舶念道:“鸾哥儿……好啊,甚好甚好。”许苒筠也在一旁欣喜,她低头给两人斟茶。

风舶突然叹气道:“我也就同你在一起,才能清净安稳些。”

“爹爹是遇到难处了?”祁盏小声问。婉娘身子重,许苒筠便成了他们的琴师。

“听闻南握喻正打着上前线的幌子,从六军之中招了不少人,不知要做什么。”

“招人?”祁盏心觉不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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