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一话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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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小公子呢?”张河问。

娴柠指了指车内,“在里面呢。你可是太子的人————啊————”话说一半,张河突然抽刀砍向了她。娴柠吓得转身就往车内跑,她上去便紧紧抱着孩子惊声尖叫。

一声惊天巨响,马车顶已经被张河劈开。

娴柠抱着孩子喊着“救命”。张河举刀,此时一阵脆响,他的刀锋被人打偏。

“什么人?!”

借着雪夜暗光,他只看清了个男人的粗犷轮廓。

“欺负女人,可不是英雄好汉。”来人道。

张河气道:“关你什么事?!识相的就滚开——————”他犯不着跟人说废话,那大汉也不同他说半句废话,直接提刀一招直打张河心口,张河下腰躲过,却被伤及皮肤;他怒不可遏,本就被璟谰诓了一把,他心生不满,现下又杀出来了个程咬金。他一怒挥刀十成力,一刀劈过,马车裂开。

娴柠吓得腿软,抱着孩子跌跌撞撞地逃。

张河想去抓人,那大汉一刀砍来,张河只能咬牙一招接下,两刀相抵,火花飞溅。两人又凶又狠,招招冲着命门,身周雪花飞溅,疾风如刃。

“啊——————”一声凄厉惨叫。

那大汉心觉不对,连忙回头。张河暗笑。

大汉以为拖住了张河能给此妇人争取逃走,却不成想张河还有同伙。

竹庆手里抱着孩子,一刀戕入娴柠腹中,又怕她死不利索,迅速补了三刀。

“你们这帮遭天谴的————”那汉子大喊道,谁知他只是看了一眼便惊觉背心一疼。提气转身,张河提刀从身后袭击了他。一刀砍在背心。

“你偷袭,算什么君子————”他用尽力气道。张河冷声道:“我本就不是啊。”说罢又朝着他肩头砍了两刀。汉子倒下一刹那刀锋击中张河脚踝。

见不是大伤,也无心思处理,张河越过他,“不自量力。横竖你都不该管这等闲事儿,逞能也不看看地方。竹庆————”

竹庆捏着孩子,发觉没了喘息,才摔下。死透了,就以绝后患。

“都成了?”张河问。竹庆道:“神仙都救不回来了,走吧。”

“不成。”张河放心不下,“咱们还是取舌带回去给阿胥看看,我生怕人死不透。”

竹庆点头,“好主意。这人也别扔到官道上了,扔到荒野吧,等到雪停了狼就吃了。哎。你叫受伤了?”

“不妨事,快些做事罢。”

两人走了之后,雪下大了。

官道上一个过路身影前进,似乎是看到了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人。

“这是?”过路人先看到了那汉子,他蹲下,擦掉他脸上的雪。“这是......迟贯通,迟大侠吧?”他伸手一摸还有一口气。

迟贯通迷迷糊糊。

那人接着道:“迟大侠,当年在华山一别已有六年了,我是路归横啊。”可迟贯通哪里能回应。

路归横直接把人扛起来冒雪带走了。

野外风雪大了,娴柠和孩子躺在地上,慢慢被大雪覆盖。

远望便是一个雪冢。

东宫。

祁祜坐在步辇上望天,叹了口气。刚从永禄宫回来,他与太后弈棋到此时,雪下下停停。

太后不敢做到明面上,看留他什么也做不了,便放他回东宫了。

“禾公公。”步辇停下,禾公公揣手到了。

“太子殿下,皇上听闻殿下是从永禄宫回来的,怕殿下冷了,想请殿下去栩宁宫喝杯热茶。”禾公公道。

祁祜点头,“有劳公公跑一趟了。移驾去栩宁宫吧。”

看来祁祯樾也是放心不下他。只是他早已过了心中欢喜的时候了。他终究是大了,这种关怀,他可以从别人身上弥补。

“止安,你不要呆坐着,喝口酒暖暖。”祁祯樾道。祁祜看了眼酒杯,拿起抿了一口。

祁祯樾怀中抱着邵欢欢,道:“太后跟你只是下棋?”

“对啊。”祁祜低头吃着糖渍山楂。

祁祯樾道:“今日留你在此,是想同你说一下,过几日便是过年。今年还需托你祭奠一下邵家人。”

“好啊。往年都是儿臣祭奠的,今年儿臣也不会怠慢。”祁祜嚼着山楂,喝了口酒顿了一顿。“父王……您是想让儿臣祭奠一下别的吧?不单单是邵家吧?”

祁祯樾拿起酒杯一口闷。“朕……想让你去祭奠一下……你的大哥。”

猛地一悸,祁祜其实每年都有偷偷祭奠。“好。”

祁祯樾上次梦见了年糅,心有不安,遂想图个安稳。

“唉……你母后当年在做王妃的时候,跟朕还打过雪仗呢。”想起来,他不自觉就是一笑。

祁祜闷了口酒。“父王又想起来了一些跟母后一起的时日了?”

“是啊。”祁祯樾漾着笑,“她喜欢下雪。可以尽情睡,还吃什么?叫火锅的东西……她从来不爱吃菜。哈哈……”抚上祁祜的手,他问:“你就没想起来么?想起来你们一起的日子……她最爱带你打雪仗,还有若儿……”

祁祜捏着酒杯,一饮而尽。酒热冲鼻,他颅脑精神。

“儿臣……真的好想想起那些跟母后嬉戏玩闹的日子……可儿臣呐,脑中却止不住想起……母后已成皇后,在个漫天大雪的日子里,去寿安宫求父王追封舅舅……结果父王当时在面见别国使臣,还留下了进贡的美人。父王你还记得母后说了什么么?我当时九岁,我记得真切……”祁祜眼含薄泪。

祁祯樾痛苦闭眼。

“母后当年说‘你怎么对我都行,但我哥哥是真心跟着你打江山的,可不可以不要让他走的这么不体面……’然后父王说———”

“朕说,这会子是提此事的时候么?”祁祯樾闭眼轻声道。

祁祜点头,“对,对……母后当时还欲再说些什么,父王却只跟美人寻欢去了。”

“不是的……朕当时是想,等到送走了使团再同她好好讲清楚的,她没给朕解释的机会。”祁祯樾喝酒脸白。

祁祜压低声音:“是么?母后心里,邵家就是王朝更迭的牺牲品,她也是......父王,儿臣还未把话说完呢。当时也是这么大的雪,母后冒着雪走在回栩宁宫的路上,还未走到,便传来父王封美人为才人伺候在侧,听闻那个才人推了其他臣子敬的酒,父王并未斥责,其他臣子未说一句她的不是......母后就这么愣在雪地里,把此事听完......她不懂,她做了皇后,怎么反而被桎梏住了呢?怎么有时候还不如一个宠妃自在......”

祁祯樾抓住他的手腕,“那后来呢?”

“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回到栩宁宫哭了......唉......在这天寒地冻里,抹着眼泪......”祁祜说罢,推开了祁祯樾的手。祁祯樾哽咽一下,“那,那你怎么从未跟朕提起过这件事?”

“提起来,又如何?她当时已经麻木了,什么都无所谓了,哭完了,也得接着活着。”祁祜给祁祯樾斟酒。“父王,儿臣先退下了。”

祁祯樾不语。

待璟谰回来之后,众人才放心。

祁元拉过璟谰问:“事情办妥了?张才人送走了?”璟谰点头,“我亲自安排的。看着把那两个人给引走了,张才人出城走了才敢回来。”

“嗯。”祁元点头。这边祁苍穿衣,“这也好。对了,风离胥在外面等着呢。他等着接若瓷回去呢。”

“那我不便出去见他了吧。”璟谰面上黯淡。

祁元道:“那我出去打发他走,你等着时机跟姐姐说句话。”他披上外袍,带人出去了。

“风大将军,本王看你这妾室也修整好了,不会今晚想在景平王府过夜吧?”祁元看风离胥坐在院子里,也不嫌雪大。

风离胥道:“是啊,我也是该把人带走了。”他起身往星辰斋去。

祁元与之并肩,“你坐在院子里在看什么?”

“这就是潜邸。”风离胥看王府不如将军府建成手笔大,却是十分雅致幽静。

祁元其实也不想同他说太多,故而不再接话,直接把人带到了星辰斋。祁盏命人伺候着林川,见到风离胥来了,也只当没看见。

风离胥道:“咱们也该走了,夜深了,就别叨扰淳王殿下了。”

“好。”祁盏抱起孩子,“请将军来照顾林川姐姐吧,她这会儿是走不动的。”风离胥也没觉得有何不妥,直接过去,将林川抱起。

祁元道:“姐姐请留一步,我上次从母妃那里拿来了些红参,回去泡甜水泡酒都好,姐姐请跟我去聆风馆吧。”

祁盏对风离胥道:“孩子先给蝶月带着,还请将军去车上等等本宫。”

“这些东西,将军府都有,没必要拿淳王的。”风离胥说了祁盏一句,祁盏小声道:“但那是弟弟的心意呀。”

这话让风离胥说不出什么,他抱着林川走了之后,祁盏跟着祁元快步走到了长廊上。璟谰在等她。

“都解决了么?”祁盏问璟谰。璟谰点头,“我亲自安排好了。这会儿,张才人和孩子应该已经上路了吧。”

“好......”祁盏松了口气。

璟谰对盏、元道:“那我回宫了。”

“璟谰等等。”祁盏唤住璟谰。“今晚哥哥定会难受,娴柠毕竟陪了哥哥这么久。你若是愿意,就帮我陪陪哥哥吧。”

愣了一愣,璟谰看着祁盏,似是不敢相信这是她说出的话。祁元轻咳一声,快步先走了。

“此话是认真的?”璟谰问。

祁盏握住他的手,“当然,就当是为了我。别让哥哥这般难受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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