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二话(2 / 2)
“有太子殿下这句话,妾身便满足了。她是妹妹,年幼不懂事,妾身都会让着她的。”崇叶几句话,便让祁祜面露心疼。“话说,也很久没有跟你在一起了。”祁祜贴着她的耳尖道。
崇叶羞涩一推,“殿下,公主是不是还在书房?”
“啊?”祁祜这才想起祁盏方才跟他讲在书房看书。
「哗啦————」
外面门开了,有人走出去了。
“......她可能去别处了。”祁祜对崇叶道。
祁盏给祁祜腾出位置,无处可去,也不敢大着胆子贸然去福恩斋见璟谰。左右都怕给人添麻烦,便去了海棠林。
“蝶月,你们下去做别的吧,我想一人走走。”想来也很久没来海棠林了。
“是。”
剩祁盏一人后,她漫步林间,花全落了,枝叶绵密。雨后一眼望去,一片碧青。
低头捡起地上打落的枝丫,祁盏心中竟有了几分伤春悲秋。
坐在秋千上,想到了当年邵韵宅也是这么抱着自己坐在秋千上玩耍,转眼之间,她已经去了近八年了。那时候父王也正值身强体健,不像如今这般孱孱老态。
“若儿。”
“啊,父王————”手中的花枝被惊掉了,祁盏起身行礼。祁祯樾不知何时出现的。
“免了,坐下吧。”祁祯樾示意她坐下。祁盏不敢,“还是父王坐吧。儿臣只是在这里闲逛,扰了父王,儿臣知错。这就离开————”
祁祯樾唤住她,“且等一等。朕也没说你什么。你坐就是了。好久没推你荡秋千了。”
“不敢。”祁盏低头胆怯。“儿臣如今大了,也不敢做出这种无理之事了。”她也不想让别人看去,再传风言风语。
“若儿,你哥哥已经跟朕近似决裂了,你也要如此么?”祁祯樾问。祁盏心一紧。“那,父王跟儿臣一同坐下吧。咱们说话。”
祁祯樾同她一起坐下,“若儿,身子可是好些了?”他伸手摸了摸祁盏的额头。祁盏身子一僵。
“嗯,好了。”她手上的伤都好了。
“朕怎么感觉你还在高烧?风卿近几日一直在朕跟前言语,想把你带回去照料。”祁祯樾望着祁盏的小脸,越看越像邵韵宅了。
祁盏道:“父王想让儿臣回去,儿臣便回去。”她如今身上的伤好了,也不怕被怀疑了。她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,他竟盯着自己出神。
“父王?”祁盏唤了一声。祁祯樾突然抚上她的侧颜,“你好有福分,眼睛能这么像她......”
“??”祁盏握住他的腕子,“母后么?大家都这么说,看着儿臣这双眼睛像极了母后。”
缓缓放开她,祁祯樾道:“不对,你是像她十五六岁的样子。后来,她眼中没了这种水盈盈的稚气天真,全是野心和威严。”
父女俩静默一刻,谁也没说话。
“父王,您想她,是真的么?”祁盏突然问。
祁祯樾一愣,“为何这么问?”
“您是想念母后,还是惋惜您付出的真心?”她了解自己的父王,父王生性淡漠,能让他如此付出身心却落得一场空的事,他当然会念着。
祁祯樾的脸色阴沉了下来,“若儿,朕念着你的母后,一直迁就你和你哥哥的脾气,你俩不要一再言语忤逆朕。”
祁盏起身跪下,“是儿臣失言了。”
看她比起止安少了几分倔强,祁祯樾也不生气,将她扶起坐好。“朕还未曾问过你,是否还恨着朕把你嫁给风离胥?”
这么多年,就算是山崩地裂祁盏也早就学会泰然处之了。
“就算是心有怨怼,也无济于事了。儿臣孩子都没了。”祁盏低头委屈。祁祯樾是十分心痛,“如今朕也没保护好你......”
“不怪父王,是儿臣自己没保护好自己。”祁盏垂泪。祁祯樾抬手将泪拭去,“你这性子,怎么一点都不像你母后。她受了委屈是绝对不忍着的。”
“啊?儿臣......”
见祁盏又要认错,祁祯樾连忙道:“朕不是在数落你。唉,咱们父女之间许久不曾这般谈心了。”他眼神迷茫,似是在发呆。
“只要父王想,还有其他儿女谈心呀。父王还未成家的儿女也有几个吧?”祁盏起身扶起祁祯樾。“这林子里冷,父王跟儿臣回去吧。”
祁祯樾猛地一把抓住祁盏的腕子,“宅儿啊......你这个小祖宗去哪里了?别生气了,别再闹脾气了好不好......”
“父王!!!”祁盏高声喝他,“是儿臣啊父王,您是糊涂了?!”
猛然被吓醒,祁祯樾捂着心口,“唔......呼......是了。你不是她......”
祁盏抚上自己的脸,“儿臣更像父王才对吧。”
“不,你像她......”祁祯樾执着地道。
祁盏面冷,“儿臣去把禾公公叫来。父王早点回去歇着吧。”
跟祁祯樾一谈,祁盏算是彻底明白邵韵宅所谓的故作深情是什么意思了。若邵韵宅还活着,下场或许不会好过。
晚些回到东宫后,穗儿来道,祁祜在等她用晚膳。
祁盏想先去看一眼璟谰,她今儿一天都未曾看到璟谰。“请夏侯公子一起来用吧。”
“夏侯公子......”穗儿面露难色,“殿下请夏侯公子来,想是会惹得旁人言语吧?”毕竟这宫里都知道当年祁盏与璟谰的事。
“哥哥也在呢。咱们就去好了。”祁盏转身带人去了福恩斋。
她心绪不定,只想找璟谰聊聊,到了福恩斋,穗儿道:“殿下还是在外等候,奴婢进去请夏侯公子好了。”
“好。”祁盏刚说完,从福恩斋中,竟走出了一侍卫。看穿着像是晚上的巡防禁军。
那人见到祁盏,连忙下跪行礼,“小的叩见曜灵公主————”
“你是?”祁盏歪头,看了一眼福恩斋里面。侍卫道:“回公主殿下,小的只是被夏侯公子叫来换个窗布。昨夜风大雨大,窗户破了。”
“那也用不到你换啊?福恩斋里面的人都去哪里了?”祁盏问。
“七妹妹————”此时璟谰从福恩斋中走出,“我这里的宫人都不住福恩斋,都住在别苑。”
祁盏点头对侍卫道:“辛苦了,早些回去歇息吧。”
那人走了之后,祁盏对璟谰笑道:“一起去用晚膳吧?哥哥等你呢。”
“好。”璟谰回避了她的视线。这番下来,想必两人都不安。
晚些时候,祁盏没有留下璟谰,他走后,祁盏坐在瑶琴前久久不语。
祁祜踱来,摸摸她的额头,“还是有些发烧。吃药了么?”
“嗯。”祁盏泄气地躺在祁祜肩头。“明日,风离胥便来接我呢。”
“你的心事不是这个吧?”祁祜垂眼问。
祁盏苦笑。“哥哥,你从小就说我个性偏执,我也知道。”
“我不想管这些,只要你不后悔,你想怎么做都行。”祁祜知道祁盏别扭着今日在福恩斋的事。“万一璟谰真的只是要人来帮忙按窗布呢?”
“哥哥,我想听你抚琴了。”祁盏岔开了话。她心里比谁都清楚璟谰这个人。
“南嫔那边,还在被禁足。明日你出宫若是碰到崇玄和朦嘉,尽量别搭理他们。”祁祜弹着曲道。
祁盏则道:“我还巴不得他们多搭理我一下。”
蝶月端来了山楂糕,两人停下吃起了点心。
“哥哥,今日我与父王在海棠林交谈了好久。他如今都有些糊涂了。我没想到,父王竟会变成这个样子。”祁盏道。
“这病恹恹的样子还是从母后走了就开始的。”祁祜回忆着。“但再难过,母后也回不来了。这都是他咎由自取。”
“是呀。”祁盏望月叹息。
聚散花落难于握。
次日,风离胥进宫来接祁盏,祁盏从房中走出,他一脸阴沉。
“将军若是今日为难,就改日再来接本宫吧。”祁盏道。风离胥盯着她,心头忿忿。他当然想见到祁盏,这几日不见祁盏害得他每日都给宫人宫女们打听她好不好,看到她面容惨淡,精神不济,心里也更为别扭。
“我为何总是听闻你昨晚去找那个质子一同用晚膳了?”风离胥质问。
祁盏道:“哟,这宫里的流言穿得可真快。是呀,是一起用晚膳了。”
“你————”风离胥有些温怒,用力扯着祁盏的腕子,“你什么意思?做出这种让我没脸面的事?!”
祁盏有气无力道:“将军再这么大力,我真就死了......”
风离胥并不放手,“看来,是要让你彻底死心了。”
“你想做什么?”祁盏眼中担忧。
“哼。”并不搭理她,风离胥自行上了马车。回头望了一眼一直在暗中的祁祜,祁盏知道他定是在看着这一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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