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三十四章:第三百零一号议案(1 / 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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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晚的多斯特克火车站,一如往常的刮起大风。 到了6月,夜里的温度也会降到零度以下,月台上的难民们都被赶到了候车大厅,边防站的铁丝网上亮起红灯,士兵在微弱的红光下面审视着道路,万籁俱静。 哈萨克斯坦没有夜晚。 远在几百公里之外的阿拉木图,这个人口超过百万的特大城市,漆黑一片,低矮的建筑也没有色彩,街道上看不见任何灯光,也没有汽车经过,只有星星点点的蜡烛。 因为供电不足,阿拉木图的居民区,一天只供电6个小时。 中心广场,背后的总统府邸也是一样,那扎巴耶夫左上带着一颗代表着最高苏维埃最高荣誉的共和国勋章,左手压着一份议案,杵立窗口,凝视着脚下寂静的城市,目光深邃。 执政两年以来,内外交困,能有今天的一份宁静,分外不易,再也看不到那些揪心的流浪者,残疾人,少年犯,也听不到暗小巷中破碎的酒瓶声,由于缺少资金,无法维持监狱的运转,那扎巴耶夫甚至宣布不大赦天下,释放了大量的普通犯人。 大量的老人,残疾人,少年犯,根本没有任何经济能力的走上街头,彷徨无助,一个冬天过后不知道消失了多少。 这是那扎巴耶夫心里永远的痛。 和厄罗斯一样,哈萨克斯坦也经历了一场错误的休克疗法,受到卢布崩溃的波及,国内的经济停止流通了半年,工人拿不到工资和退休金,纷纷走上街头抗议,工厂荒废,通货膨胀引起的哄抢几乎摧毁了这座城市,狼藉一片,出逃的厄罗斯人带走了所有能看到的东西,整座城市几近瘫痪。 流寇肆意的抢劫农庄,工厂被荒废,这是一个名副其实千疮百孔的国家。 而反过来,那扎巴耶夫还不得不想尽办法,安抚国内的厄罗斯人,这些人是医生,学生,律师,工程师,建筑师,官员,有着良好的教育水平,这两年出逃的厄罗斯人超过百万。 随后,中国的海量商品涌入国内,巨额的贷款投入,要是没有这些物资,那扎巴耶夫连出动军队的底气都没有。 因为军队也没钱,士兵发不起薪金,没有基本的生活保障,脆弱的制度随时可能垮塌。 但不管怎么说,短暂的混乱过后还是有所好转了,安抚了军方的势力,街头上取而代之的是整齐的巡逻队伍,稳定的社会治安,还有良好的市场秩序。 这些厄罗斯人目睹了故乡的混乱,也终于承认了哈萨克公民的份,开始逐渐的安定下来。 可在这么关键的时刻,那扎巴耶夫竟然执意迁都? 阿拉木图三面环山,气候温暖,而定址的新都阿斯塔纳,可是一片彻底的苦寒之地,靠近西伯利亚,冬季气温将下降到零下40度,比莫斯科的天气还更残酷,真要迁到阿斯塔纳,就将成为世界上第二冷的首都,仅次于外蒙古国的乌兰巴托。 手上这份议案公布出去,无异于另外一场地震。 而另一边,多斯特克火车站,候车大厅的灯光也已经全部熄灭,格鲁谢夫斯基住在一间8人的集体宿舍,一向整洁的他今天居然没有洗脚,就急忙忙的缩进被窝,拿出7张崭新的百元人民币,借着墙壁的反光,将钱塞进大衣的夹缝里。 心里百味杂陈。 他这一生平平稳稳,顺利的参加工作,拥有了四个子女,一家人克勤克俭,攒下了数万卢布的存款,安稳了大半辈子,子女也安排得好好的,可最近这几年生活就像过山车,一生的积蓄化为乌有,子女也相继失业,一家人全靠自己这点微薄的收入养活,这个该死的国家甚至没有自己的货币。 这700块钱人民币,比金子还贵重,足够他们全家生活半年,而如果成功,以后还会挣得更多。 自己的光明就要来了,年过半百,居然遇到了生命中的贵人。 第二天起容光焕发,笑着跟所有人打招呼,刚刚走到友谊商店门口就是一惊,脸上绽放出比看见亲爹还高兴的笑容,一溜小跑到范阳跟前,大着胆子给了范阳一个拥抱:“早上好,昨天晚上睡得好吗?” “还好,有时间么?跟你打听点事。” “有,进我办公室谈。” 一进办公室,格鲁谢夫斯基最后的一丝矜持也放下,给范阳和大军让了座位,烧上温水,办公室本来有三张椅子,格鲁谢夫斯基却感觉双膝发软,另外找了条小板凳坐下,双手夹在两腿之间,乖乖的等着范阳发问。 范阳不由好笑:“你坐这儿,搞那么拘束干什么。” “我坐这里习惯了。” “好吧,谢夫。”范阳盯着他的眼睛,说道:“咱们是自己人了,有什么事我不会瞒你,告诉我,你可靠吗?” 格鲁谢夫斯基完全没有中年人的矜持,竖起两指放在耳边:“我向列宁同志保证,没有比我更可靠的人了。” “好,那我就跟你明说了,选对一个合作对象,对我们的事业至关重要,安德里耶维奇,这边的工会主席,你认识么?” 格鲁谢夫斯基也是个心思通透的,一下就反应过来,连忙点头:“认识,索罗夫先生是我的同乡,都是垦荒时期过来的,他的家也住在阿拉木图,离我的家只有两个街区,咱们要跟他合作吗?我可以和他直接协商的。” “很好。”运气还真的不错,范阳继续问:“那他的家庭成员怎么样?” 接下来就是格鲁谢夫斯基竹筒倒豆了。 很快便了解到安德里耶维奇有两个儿子,大儿子三十多岁,也在多斯特克火车站上班,还是个火车司机,名叫马可索罗夫.索罗诺维奇.伊万诺夫。 这是有公职的,不怎么好勾搭,pass掉。 还有一个女儿,叫沙尼亚.索罗诺娃.伊万诺夫,二十多岁,是一名护士,因为父亲工作的缘故,也在多斯特克火车站上班,这边有一座卫生院。 简单了解是个心泛滥的女人,在这边救助难民,还没结婚。 另外还有个小儿子,名叫伊凡.索罗耶维奇.伊万诺夫,才刚参加工作两年,带领着十几个工人,在货场承包一些装卸的活。 范阳一下就来了兴趣,就是他了,带了两年的工人,再咋也有一定的组织能力。 “人品怎么样?”范阳继续问。 “好孩子,他拥有一切美德。” “好,这个事不能声张,你给我指一下人就行,带我去。” 格鲁谢夫斯基很是尽责的充当狗腿子,交代了一下工作,便带着范阳和大军两人来到机务段的露天货场。 在一群哈萨克籍的苦力当中,站着一个带着牛仔帽的厄罗斯人,体型瘦高,叼着一根烟卷,手里拿个本子,在监督工人干活。 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孩儿,应该是他的女朋友。 给范阳的第一感觉还不错。 “就是他么?” 格鲁谢夫斯基连忙点头:“就是他,伊凡,要不要我去叫他过来?” “不用,我要试着接触一下,你先回去,下午我来找你。” 认识人就好办了。 两人往后退,找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抽烟,就装着没事做的样子,远远观察。 这里是个驻岛式月台,后面一溜的铁皮仓库,几辆棚式车厢靠在这里卸货。 全是袋装物,老远就闻到一股磷矾的味道,应该是化肥之类的东西。 持续了半个小时左右,两个车厢都卸完了,而他一直守在那里。 “不错,这家伙蛮尽责的。” 前世无数的教训,让范阳无比在意合作对象,对工作的态度是一种本。 懒惰,也是一种本。 他好歹也是一个小包工头,车船码头这样的苦力队伍很多,自己的生意也懒懒散散,无疑就要扣分很多。 对面的伊凡哪里想得到还有两双眼睛在看着自己。 卸完货,调度的火车头过来换车皮了,一群工人很快就聚到伊凡边坐下,喝水,抽烟。 看起来也大方的,会给工人散烟。 “你觉得这人咋样?”范阳问道。 “这哪里看得出来。” “我觉得还可以,走,咱们下去接触一下。” 到友谊商店买了几包万宝路,就向驻岛走了过去。 这个地方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士兵把守,看见是两个中国人走过来,却没有丝毫阻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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