弱水三千 “跟我说说话好不好,我害怕……”(1 / 2)
天地间一切仿佛瞬时变缓,卷动成旋涡的乌云,地上狂舞的草茎,在这一刻骤然静止,瞳中映出只剩那一道劫雷。
池生怔在原地,在幻境中窥天命时那份恐惧袭上心头,那时眼前的场景,与此时全然吻合。
周边追杀而来的修士想拼命向后退走,却被雷压齐齐僵在原地,丝毫动弹不得。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惊怕恐惧,骤然苍白。
天雷降下,在场之人若被误伤,刹那间就会被碾成飞灰。
阮风落瞬间在周围开启护身法阵,凛然神色,双拳紧握,喉头滚动,全然在赌——那日在但灵山归魍牢,他已经失去了一次机会,身份今非昔比,连兵人都出动与之对抗,这次定不能再放走他们。
在所有人全部僵在原地之时,但见身侧一道身影闪过,剑气汹涌,横剑上前直挡!
短暂地停顿一瞬后,天雷再度下压。
林飞弦提剑而跃,再递一剑,剑气与天雷相击,只听巨大轰隆声过后,缓缓消散。
诛邪剑颤剧烈,林飞弦脱力半跪在地,嘴角涌出血沫。硬抗天雷之威,无疑身魂折损,内伤巨大。
仅仅一个眨眼的时间,池生瞬间惊醒回神。
第一重雷劫。
仅仅是第一重雷劫!
在场之人,无不神色惊变。
天际浓云席卷,蓦然一道刺眼白光喀喇闪过,第二道天雷骤降!
池生聚力出剑横档,剧烈沉重的压力压在剑上,若无强大灵气支撑,剑身怕是会当场破碎。
挡下这一重,身上骨骼发出错位的闷音,灵流紊乱狂肆涌动。
天雷消散,池生咳出一口血。
第三道转眼而来。
他心绪与灵气都不稳,方才那一招几乎用尽了力气。
天道面前,一个人的身影显得那般渺小。现在的他,根本没有能力渡劫。
就在这一瞬间,他毅然决然地回过身,白鹄羽刚自掌中化出——
一把七弦琴,升在眼前,顷刻间破碎炸裂,碎片化作灵气屏障,将池生护在其中。
林飞弦眼中血丝遍布,深深地看着他:“这把琴是神器,破损之际会形成一个巨大的屏障磁场。”
池生干哑着嗓子,拼命嘶声大喊,所有声音都被隔绝在屏障中。
就在此刻,那梦境中最绝望恐惧的一刻终于来临,两相轮转,不断重合。
巨大的怒与悲从心脏生根发芽,头脑已然一片空白。
林飞弦隔着屏障滑了一下他的指尖,仿佛可以依恋不舍地交缠。
“卿卿。”林飞弦忽地冁然而笑,“我要走了。”
说罢,他毅然转身,提起诛邪,身若惊鸿,向那道劫雷飞跃而去!
池生只觉得心脏疯狂跳动,声音几近震耳欲聋,魔核顺势生长,扎根在心脉之中,颈上青筋可怖突起。
眼前的景象,林飞弦犹如一道飘然的孤舟对上汹涌而来的汪洋大海。
九重劫雷,一道比一道凌厉悍劲。
林飞弦全然是不要命的招式打法,在这一刻无所畏惧,天地间金光大盛,诛邪在此时散出的剑光犹如燃命之技,万分刺眼。
池生拼命挣动神器屏障,眼角留下血泪,他只能看到一片血红,铺天盖地。
在这片血红中,他在心中数。
第三重。
第四重。
第五重。
……
第九重。
——第九重!
天幕劈开的紫雷浓近漆黑,仿若将整个世界撕开了一个裂口,血腥野兽张开獠牙大口,愈要吞噬眼前的一切。
林飞弦衣袂剧烈鼓动,坚决果断地迎接这最后一道天雷!
没有人愿意为别人去渡劫雷。
尽管天界没有明确的规定,但确有可以帮别人渡劫雷的方式。
只不过向来没有人愿意去做。
有能力渡劫之人,早已步入天界飞升成仙,剩下人间红尘之辈,皆知此举会拼上一生性命,没有人会这么傻。
但诛邪剑身与那最后一道天雷相撞之刻,林飞弦却想,他不是傻,他只是……不想让池生死。
哪怕这代价是他自己的性命,倒也没什么,他的命本就已经够烂了!
双眼已然血红!
山崩地裂,一边灵气挤压汹涌,另一边天雷席卷而落,犹如两条蛟龙相缠!
就在此时。
一道裂痕。
诛邪剑身蓦地裂开一道缝隙。
在场之人齐齐惊呼:“诛邪剑裂了!”
林飞弦眉目森冷,暴喝一声,灵气疯长,眼看着那道裂痕愈来愈大,一招狠狠将天雷震开!!
振聋发聩的轰隆声渐消,最后一道劫雷而后消散!
渡劫……成功了。
灵气尽数消散,林飞弦轻阖上眼,犹如染血的破碎纸鸢落下,剑无力自掌中脱手。
七弦琴的结界摇摇欲坠,忽明忽暗。
而他和林飞弦之间的蚕丝般的血线,愈加细弱几分,但仍顽强不舍地牵在一起。
池生的心紧紧提起,血线未断,他与林飞弦的因果就还没断。而神器随主,若神器灵识不散,就说明林飞弦尚有一息!
还有救!
冲破薄弱的结界,池生疾速奔向林飞弦下坠的身体!
林飞弦还有救!
就在此时,一朵墨莲蓦然出现在林飞弦周身!
身影自墨荷而出,一把锋利长剑毫不迟疑地——将他心口贯穿!
池生浑身血液顿时倒流。
阮风落眼神一凉,长剑再没入一寸,直到剑柄抵在心口,再近不能。
林飞弦闷哼一声,削铁如泥的剑身无情在心口绞了一圈!
再瞬间拔出,牵出洋洋洒洒的血珠!!
“林飞弦——!!!”
山石崩裂,颅腔嗡鸣。剧痛犹如烟花炸开,火星烧得眼前花白,乱影翻沸。
阮风落顿时飞身退开,本以为池生会顷刻向他袭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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