芳华初静（2） 再往前走。（2 / 2）

被穿戴完毕后，山庄中的下人们把他领走，池生一直拿着的那把寻找失主的剑不由得留在了原地。

他们将他带到一处耳房。

一打开门，房内没有任何摆设，四面空旷，门窗严紧，昏暗密闭，还散着飞尘。

池生被飞尘呛了两声，后背就被猛地一推，腿脚发软，直接摔倒在地面。

这回他冷嘶了一口气。

后背脊骨两侧被外力触碰，传来酸麻的痛感。

池生额头冒了些细汗，就听门闩一拉，把他关在这里锁了起来。

房中还有一个身影，靠在墙边角落，蜷着膝盖，啜泣不止。

——身上也只有一件薄薄纱衣，脚上系着铃铛。

正是之前那个桃树妖。

桃树妖睨了他一眼，大抵有了命运相同的同伴，思绪越飘越远，从小声啜泣，再到嚎啕大哭。

池生试着安慰了她几句。

“我们就要被卖到红楼了！你知不知道？！”桃树妖柳眉竖立，恸哭道，“你怎么毫不在意？！还主动由他们骗来？！你是不是傻？！”

池生看着她怒急而骂的模样：“……”

桃树妖继续哭：“还不如让我去死！让我也被关到熔炉淬炼，魂飞魄散也好啊——！”

“红楼到底是什么地方？”池生终于问出了困惑他已久的疑问。

桃树妖道：“……你不知道？”

池生摇摇头。

桃树妖又开始小声哭泣，绝望道：“完了，我们要完了……”

池生听着桃树妖给他细致讲解。

妖精结合天地日月灵气，被雨露精华孕育，若化为人形，皮相大多貌美多姿，万里挑一。人类憎恨妖精，又贪恋妖精的美色，人间便有一些专门栖养妖精，如“红楼”一般的地方，人类的劣根性与残忍在这样的荤欲中裸露无疑，对待非同一种族的“妖妓”，不论男女，皆供各类达官显贵的富人淫乐玩弄。

而那些妖精通常都是被抓捕出了赖以生存的山野，为了能在人间有一席苟活的生机，被迫学习伎艺，或用身体取悦客人。

——否则只有被残忍处死淬炼的结局。

各大仙家都与公仪山庄一般无二，同时拥有如熔炉一般的建筑，也暗自经营所谓的红楼。

抓到妖精后，若是有已经修成人形又貌美的，就送去供人淫乐，否则直接处死淬炼。

简单来说，就是要么死，要么被睡。

池生拉了拉身上的纱衣，心想，原来他真给自己找了条绝路。

他坐到离桃树妖两个身位的距离，用贫瘠的鸭脑袋想了一下——因为有恩人相救，才有他此刻生命的延续，妖之一诺，天地难熄。他为了见到公仪弦，折上自己的一生，值不值得？

池生有些迷茫，但是他肯定的是，他现在并不后悔。

正在此时，他感到后脊背两侧一阵不适，先前的痛感并未完全消去，如今更是雪上加霜，骨肉仿佛都要被什么东西撑开，痛得他直冒冷汗。

后背的那股痛感令他痉挛不止，不由得斜倒，指尖死死扣住地板缝隙，大口喘息着，不时闷哼出声。

看到他的异样，桃树妖立马凑近过来，急迫道：“你、你怎么了？！”

池生死死咬着嘴唇，头晕目眩到极致，倏然，脑中似炸开一道烟花，豁然有什么松动了一般。

一声空旷幽然的声音在脑中突然响起，层层叠叠，仿佛自遥远的方向而来。

——“你还有正事要做，不能沉寂在此。”

如同被那声音指引，他意识全然飘忽，只感到整个人慢慢不受控地漂浮起来。

池生：“！”低头一看，自己的身体依然在地面痛苦地蜷缩着。

而此时他是神魂离体状态，脱离肉/体后，他身上的痛感已然消失，如同一缕虚无的灵魂。

脑中那个声音继续道：“出去。”

池生问它：“你是谁？”

对方重复：“出去。”

池生轻易地穿墙而过。喜事将近，山庄中人们都脚步匆忙，张罗不停。

池生道：“我该往哪里走？”

对方道：“我自会告知你。”

每当它走到岔路处，脑中那个声音突然响起，直接指引他的方向。一路鬼使神差地被引领到山庄中的某处时，池生发现，此处竟人迹稀少，和如今整个热闹公仪山庄仿若两地。

那个声音又开始指引他。

——“再往前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