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峙 弃子的意义。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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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仪琢琰淡淡投下去一个眼神,几人便颔首退下。

池生蜷了下身体,感到有些冷,刚睁开眼睛,一眼就看到拄着手歪头,沉默着若有所思的公仪琢琰。

他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池生:“白鹄生于冰雪,也会怕冷?”

座上的男人年近而立,或许还要更老些,光是坐在那里就仿佛在人眼前压下了一座大山,面部线条冷硬坚毅,玄色穿金的锦衣穿在他身上,全然都是高高在上的压迫感,令人不敢轻易逼视——许是拥有皇族血脉的缘故。

但池生毕竟在某些时刻无所畏惧。他坐起身,盯着他看,眼神怨怼。

“林飞弦呢?”

公仪琢琰弯起上身,将茶盏端起来:“山庄中的水牢。”

“赵小蝶也被关在那里吧?”池生面无表情,“或许还有,钟灵从汴州带回来的阮雪炎和那个当初一起在庙中的少年。”

“……”公仪琢琰微微抬起眼皮,漫不经心道,“不错,你还知道什么?”

池生冷冷撇着嘴角,站起身,向他走来。

其实他猜到的还有很多事。

这是一个圈套。从钟灵到达汴州开始就设的一个局。

本来池生毫无头绪,可看到赵小蝶、阮风寻、阮秋恪……尤其是,等了数日没有现身的公仪家主,在一天满是变故、最不该出现的日子中,相继现身后,这一切的冰冷暗箭,包含着的阴谋算计,他便已然茅塞顿开。

一个个看似并无关系的谜团解开后连在一起,俨然是一场令人心寒的交易——从赵小蝶被钟灵劝说来到公仪山庄开始。

“玄水门灭门,还是在玉溪界内的汴州,钟灵当时分明就在汴州附近,作为你的眼睛,她不可能毫无所知,迟钝到需要我与飞弦发觉阮氏阴谋后才涉入其中。”池生站到小案对面,“说起来,我曾前往鬼林中时,遇到了一个仙道弟子组成的队伍,当时自然而然觉得是阮家弟子,可后来发现并不对劲——”

“哦?如何不对劲?”公仪琢琰笑着看他。

池生双手扶上案面,上身微倾:“试想,阮家自己既然对林中吊药人,以及山娘娘庙藏着阮雪炎都心知肚明,他们为何还要派人装模作样地入林查看?相反,阮家只会极力避开,投入明面上最少的人力物力,让此事在外人看来与阮家毫无关系——比如说,从制作到交接药人的人全程都是不知情的普通人,连相互见面都要掩藏真面目。”

公仪琢琰向后一靠,大大方方地承认:“那支队伍,是我派出的公仪弟子。阮家的一点风吹草动,自然都不会瞒过公仪山庄的眼睛,是我命他们偷偷潜进鬼林探查此事,恰好被你撞上。”

“你早就让钟灵查清了一切,早就知道赵小蝶是阮家兵人!你故意让钟灵劝林飞弦,把赵小蝶带到公仪山庄!”池生蓦然双目狰红,“然后再让钟灵给林飞弦传信,令他自责,令他恐慌!”

因为是被林飞弦带回来的麻烦,他只会愈加担忧自责——唯恐赵小蝶会伤害山庄中人。哪里知道这就是一场血淋淋的骗局。

身为家主,却丝毫并在意山庄中人是否安好,是否因为这一个敌家兵人而失去性命。

保护山庄之人,仿佛只是林飞弦要抗的重担。

因为他是公仪山庄的兵人,所以不论今日闹成何种程度,公仪琢琰都只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看客,看着林飞弦无法置之不理,看着他为公仪山庄拼死护之。

在汴州时,林飞弦就成了棋盘中的棋子,而回到山庄后,用来压榨的最后价值就是诱敌、换取执棋手的最大利益。

现在,他成了弃子。

“你太了解他了,你知道他有多么心系山庄,不会不出手的。他自己也知道,公仪家主到场后,并不会出手救叶庄在场之人的命——就为了等林飞弦心甘情愿进入你的棋局。”池生的心仿佛被刀刃不停凌迟,他眼前迷蒙模糊,但他不想在这人眼前哭,“不过几条侍女小厮和叶家子弟的性命,你这个家主并不放在眼里,可林飞弦不同,他明知是万劫不复,依然奋不顾身。他如今落得如此下场,完全都是你一手操控的,你逼着他步步跳入陷阱!是你逼的!”

被数落指责着,公仪琢琰却没一丝负罪感,他从容轻笑:“你还想说什么?”

池生继续深吸一口气:“你与阮风寻他们做了交易,对吗?他们交给你赵小蝶和阮雪炎,你交出林飞弦。”

“你说我和他们交易?”公仪琢琰道,“有什么证据?”

“因为他们擅闯公仪山庄却能活着离开,毫发无损地离开。”池生冷笑,“这还不够吗?成百上千的公仪弟子驻守在此,阮氏只有两个小辈,居然没有一个人可以活捉他们——还真是够手下留情的了。公仪家主,这笔买卖划算吗?”

“不错,你很聪明,林飞弦也很聪明,你们都想得很透,可惜这套说辞你们拿不到任何人面前,它并不能成为证据——我也不会让你在修界面前说话,并且我有信心,林飞弦为了维护公仪山庄,嘴只会比你更严。”

池生的理智已到边缘。

弃子在没成为弃子之前,留着既有风险又不可控。踩着林飞弦踮脚可以让公仪琢琰得到阮氏作恶的证据,又能牢牢将他的嘴把严,简直太划算了。

而阮氏原本以为自己也同时捡到了便宜,谁知公仪琢琰老谋深算,比阮风寻早一步,自己主动抓住林飞弦。

若是阮家带走他,他们自可以在修界拿林飞弦大做文章。

可一旦公仪琢琰主动扣押林飞弦,此事就成了公仪家主大义灭亲,修界人士无人不会称赞他正义决断、铁面无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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