唇峰孤僻 “拜托,那个人,可不可以是我?”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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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杀剑,剑气薄凉。

剑尖轻轻挑入皮肉,无比精准地点在那被玄水针刺中的伤口。

林飞弦近距离地盯着池生的眉眼,睁开的眼中,瞳孔颜色极浅,没有一点焦距,仿佛凝视着虚空的一点。

略变了一点形状的眼眶似一片的桃花瓣,走势柔和,在眼尾汇合成逶迤的一痕,氤氲点点微红。

古瑟兀自配合池生的剑招,颤动一根琴弦。

淙淙瑟音连绵清澈。

雪杀的寒意配弦音,顺着伤口流入他体内的血液与经脉,分明冰凉如雪,游走却极其温柔,轻轻地犹如雪花落在脸颊掌心般,瞬间化水。

雪杀向来肃杀冷冽,只要出鞘,刺入肌体,那极寒都会瞬间冻结血液与内脏,然而剑法领悟到极致,则会返璞归真——池生用来安抚他体内乱窜魔气的剑意,正是雪杀的最深境界——消融。

体内魔气就这样被安抚下来,他手上封着的咒印血红光芒也渐渐褪去。

池生一用出这剑意,就彻底脱了力,身子一软,倒在了林飞弦怀里。

林飞弦双手刚刚笼住他的肩膀,头顶忽然升起一道耀眼的金光,几乎照彻苍穹,一座巨大的天师铜像犹如塔峰,长须长眉,衣袂宽大,一手结印,一手抓着拂尘,直直屹立,悬在半空中,

瞬时之间,猛然向下一压!

犹如巨大的雷声轰响,几乎地动山摇!

千钧一发之际,祭出天师像的“清言”收回施法的手,用尽全力做出这一切后,他彻底倒在地上。

那无时无刻不被他擦拭着的天师像,任何人都没有留意到的,乃是清一观的至尊镇妖塔,是他从真正的清言道长体内丹田剖出。

永乐镇中尸群肆虐,引但灵山弟子出山,到设计池生身中魔核菌芽,一系列前戏安排,都是为了关其入镇妖塔做备。

李落笑呿道:“阮四,做得好。”

阮四在仰躺在地上剧烈呼吸,如同浅滩濒死的鱼。巨大的灵压震碎了他的脾脏,仅剩苟延残喘。

起初他被李落故意制着,是示弱引虚,后来李落主动攻击林飞弦,谁都没注意他的去留。

为的就是这一手。

计划胜利,李落以剑挡住怒目圆瞪的公仪陵,笑道:“小少爷,现在到您了,真是麻烦您不远万里,来送给我做人质了。”

一道烟花直入云霄,是让玄水门弟子迅速入镇聚集的信号。

-

池生上下打量着的手中剑。

他的眼前仍是雾蒙蒙的,隐约看出那剑凌冽雪白,灵气浓厚,与他下山时带着的那把,师门教课时批发的剑不同。

但却能认出横在眼前的是那把古瑟。

他郁闷无比,仍对那个一直看着他的人道:“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?”

那人有些想笑,又压在喉间,道:“别急啊,我有些事想告诉你呢。”

池生:“什么事?”

那人道:“你能看到我吗?”

池生:“并不能。”

“那是你没用心看。”

“……”池生有些没有耐心了,“我为什么要看你。”

“唉,果然嘴硬。”那人又发出一声轻笑,嗓音清澈,笑声非常好听,如同在山泉中洒下碎琉璃,“原来真这么能抬杠。”

池生:“……”他一时被这笑声吸引,忍不住多向那边递去一眼。

就在这一眼中,他发现对方的身影居然在黑暗中慢慢地浮现了出来,如同拨开眼前的一层迷雾。

对方笑:“你终于肯认真看我了?”

那是一位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男子,修身的玄色锦缎,腰间扣一金边玉带,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酿着泉,含情脉脉。

池生脱口而出:“你是……守关人?”顿了顿,他又改口道,“……林公子?”

脸是一模一样的,不同的是眼睛有了神采,不似长天塔中那般冷漠肃杀,而是多情温柔,仿佛在画一般的假人上,注入了灵魂。

“严格来讲,我似乎的确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林公子。”对方轻耸肩,将鬓边一绺发别在而后,缓缓笑道,“这个姓氏是别人赐予给我,其实我本来的名字是……”

两个字,无声,嘴唇翕动,发出轻轻的气音。

池生双眸颤抖,无意识地后退了一步。

“现在,你愿意听我讲一些事了吗?”

-

睁开眼睛时,眼前尽是陡峭的石壁,如同一座佛窟地洞,昏暗之中,数十面庄严的闭目的双手合十的人面刻雕,围在四周。

地上不知道是什么粘腻脏污的液体,隐隐散发着腐烂酸臭的味道,除此之外,还有一些细长如藤蔓,又如剪不断的长发的东西,缠在他身上,令平躺在地上的池生紧了紧鼻子。

他感到身体无比的酸痛寒冷,仿佛刚做了一套筑基的锻体操,就被一下扔在了冰窖中。

很快,他又感受到了别的——身下压着一只胳膊,很硌背。

顺着那条手臂看向它的主人,正是林飞弦,与他无意识地靠在一起,还在昏迷。

池生:“……”

他尝试坐起身,这一过程令他的骨头“咔吧咔吧”直响,却也没放在心里,而是直接摸到了自己后颈的那处伤口上。

可以摸到坚硬的血痂——不仅止了血,他发现被毒液侵身的那种几乎令人绝望的疼痛已经全然消失。

白鹄。

白鹄是天地间至净至纯的妖兽,其血液可与菌芽相互消抗,净化魔气。

除此之外,被感染者咬上这么一口,没人能逃过变成活死人的命运。

——这都是刚刚恍惚的潜意识中,“林公子”所告诉他的,或者说,是他告诉他自己的。

尽管池生感到万分不可置信、不可思议、头脑完全一片空白、仿佛活在梦中,然而……

林公子亲口地告诉他,他们是一个人。

池生就是林公子,林公子就是池生。

林公子是传说中的白鹄,池生也是白鹄。

池生:“……”

他怎么可能是白鹄?他又怎么可能是……那个人?

池生抚摸着自己的脖颈上的血痂,双眼发直,一边摸一边想:这事,实在太诡异,他需要时间消化捋顺——

林公子是十年前但灵山的弟子,剑术登峰造极,引得林飞弦与临澜君,乃至整个师门的青睐,然后从师门消失,音讯全无。

而池生只是蝶谷中的一只平凡的鸭子,没来到但灵山,走上修仙这条路时,甚至灵力低微,想自保都困难。

怎么解释才能把这两个人捏成一个人呢?

莫非林公子离开师门后,就隐姓埋名去了蝶谷,然后因为某些原因隐去了记忆和灵力,为了自保,成了只傻鸭子?变成了现在的池生?

池生心中一跳,继续开始分析。

池生曾在蝶谷时,心中一直有一个执念,就是一定要找到恩人——对他意义非凡的林飞弦。会不会也源于失忆后刻在灵魂深处的心念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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