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阵 琴瑟和鸣。(1 / 2)
有人一脸颓废地打量他:“你懂音律吗?”
紧张地长吸一口气,池生已经盘腿坐到地上,那把瑟如同感知到他的心意,竟缓缓落在他腿上,他伸出双手,指尖轻微颤抖。
这十根手指其实根本不会压弦。
他也不会弹瑟,更不懂五音,他只是一只从小长在蝶谷中没见过世面的鸭子。
但此刻他却有这样一种强烈的感觉——眼前这把瑟,即使没有它本身对别人的排斥,也只有自己能弹出正确的曲调。
他不仅要破阵出山,还要留在这位与恩人长相相同的琅雪君身边,哪怕一丝渺茫的希望——或许他是曾经那个人。
想到这,目光便从琴弦上移到了林飞弦脸上。
那人霜雪般淡漠的脸上,多了几分若有所思的期待。背对着的日光似在金线在勾勒他的轮廓,恍然间意识到这人在给自己遮阳的同时,池生的指尖已经不自觉的一抖,拨开了一根琴弦。
天上的鬼魅似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。
正当众人欣喜的同时,顷刻间满目树木草地全部凋零枯萎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下去,荒凉大地似老人面上皮肤皲裂的纹,山体的青苔全部褪去,徒留空中飘扬的飞沙!
土扑火,晴空化转为沙漠!
鬼魅待天地景象变化完成后,徒然再次下落,以更加激烈的恶意扑来!
林飞弦:“……”
众弟子:“……”
池生囧:“…………”
——弹错了!!!
池生感到很慌,拨的那根弦完全是失误。
这种慌在林飞弦冰冷的视线瞬间落在他身上时显得更甚。
那边抵御鬼魅的弟子们明显有些力不从心,李寻的肩胛骨被一个袭来的厉鬼咬穿,整个人脸色苍白地跌落在地上,眼看那厉鬼又要马上咬上他的头颅,林飞弦迅速踏风上前!
雪杀剑锋马上要刺入其身时,那厉鬼却摇摇晃晃,瞬间离去,直入云霄!
所有的鬼魅皆飘开,迅速回至上空。
与此同时,瑟弦被轻柔拂动。
遍地黄沙逐渐褪去,无数树木拔地而起,树冠冲天,翠蔓垂落,蒙络摇缀,参差披拂,茂密的草地中浮出一滩粼粼湖泊,有青鸟鸣叫林间,一派欣欣向荣之景。
池生闭目拂瑟,动作从容,眉目怔忪,仿佛与天地林木融为了一体,随着他的音奏,整个人在青铜台中心慢慢腾空而起,刻十二地支之字开始随着台面缓慢转动。
阵眼启动了。
李落惊喜道:“木克土,沙漠化转为雨林,小池生弹得是‘商’音,他这次弹对了!”
瑟音不止,铮然如泉流,时而潮起潮涌,时而伶仃细溪。池生在悬在空中,由五音之术将金木水火土各弹了一遍,熟练而从容,飘然出尘,仿佛听不见世间的声音,独于三界之外。随着他不停地变音,整片景色如走马灯一般不停变幻着,由琼藤霂林到烈日炎炎,再由潋滟雨幕到大漠飞沙……五种天气变化反反复复,却还迟迟未能破阵。
林飞弦注视着腾空的池生,慢慢皱起了眉头。
为李寻包扎伤口的李落“咦”了一声:“是不是天慢慢黑了?”
只见天边扯出一抹娇媚的赤色云霞,炫目绮丽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,晚霞又逐渐褪去,夜幕拉了上来,一轮圆月悬在其中,温雅宁静。
场景却全部变成了幕夜,五行天气的变化还在进行。
半空中的池生蓦地呕出一口血来,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掉下去,众弟子及时接住他。他身体痉挛不止,李落道:“他灵力太低,不能足以支持阵法运作!”
池生从混沌的意识中醒过神来,双眼迷茫地无法睁开,只能嗅到鼻间一股清冷幽然的檀香。
林飞弦探他的脉,一股冷凉的冰雪之气顺着经脉流至四肢百骸,池生冷得打了个激灵,终于恢复了清明,转醒道:“我看到了……”
林飞弦问:“你看到什么了?”
池生不知该怎么形容,他在弹起那瑟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异样的场景,并不是眼前的山峡谷口,也没有但灵山的弟子,更没有天气的不停转换,只是一方山水之间,有灼灼桃枝,有漫天飞花,有长羽飞鸟,有潺潺溪水。溪水边有两个人,衣衫一蓝一玄,看不清他们的脸,只能看见两人在专情地对抚琴瑟。
不,准确来说,池生觉得自己好像就是其中一人,他本不会弹瑟,可幻象中的那人却如同控制着他的手指拨弦一般,无意识地被对方的手牵着走。
池生咬了咬唇,将这一切说了出来,并补充道:“阵法不仅可以控制天气变化,还能更改昼夜。我只能控制金木水火土五行……”
认真地看了他几眼,林飞弦道:“我们缺东西。”
李落观察着铜台边缘的字,道:“天干地支相辅相成,既然有地支,定然也有与之相对应的天干,天干地支依次相配,组成六十个基本单位。这样的话,也就是说这座山谷有六十种变化。想要破阵,至少得运用将十位天干、十二位地支融入其中的二十二根弦。”
他慢慢地说道,凝视池生抱着的瑟,“但是这把瑟的弦只有十六根,还差六弦。因此池生无法控制昼夜。”
弟子们再度陷入短暂的沉默中。
在过分的安静中,池生轻声道:“……琴瑟和鸣。”
侧眼看他,林飞弦道:“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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